正文  三個人,還是第三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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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秦南走進來的時候,霍淮白一怔間不知道說什麼。乍然一驚,他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是夢,他苦笑著,心想著,真是一場好夢,如此真切。眼前的“幻夢”甚至看上去比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又長滄桑了一些。
    此時,身旁歪倒地陸一然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秦南向著陸一然打了聲招呼,然後走近,伸出手。
    這夢好真實。
    他抬起頭,突然覺得有一種熟悉的眼神直視著自己,隔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再很清楚地看清秦南的臉。比過去做的夢都看得清楚。他現在應該在北京,或者應該在他妻兒身邊。。。。。。他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唯獨不應該在站在他的麵前。可不是他還會是誰,他穿著簡單隨意的T袖牛仔褲,眼睛已經看向他的方向,眉宇間除了疲憊之外,還有霍淮白以往熟悉的神采。
    他雖滿懷希望地,但真的看到秦南,他。
    “呃,,那個,你怎麼會在這裏?”霍淮白有些費力地吐出一句開場白。
    他覺得四周的目光都彙聚到自己的身上。
    “好久不見,霍淮白。”秦南微微一笑,雙頰兩側的酒窩隱隱地現出來。
    霍淮白,腦海中一嗡。
    他以為自己自從離開之後,他早就做好了重新見到他的準備,他每天早起鍛煉,學會做飯,換了一份安穩的工作,養了一隻狗,深夜蒙在房間裏大聲地練歌,他一直朝著做更好的自己出發,一直期待再次見到秦南的時候,他可以笑著跟自己說,“你更優秀了。”
    可此時,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時候,他這樣漲紅著猴子屁股臉,跟著朋友滑稽地手舞足蹈。這是他最醜陋的自己。他驚慌失措地如一頭鹿。
    原來,他一直還是怎麼地在乎他的感受,他以為自己可以忘記的,其實沒有。秦南就一直住在他的心底的某一個角落。霍淮白走著走著會懷念他角落的光,因為他組成了自己的記憶和感情,但自己已經不能擁抱著他。最後霍淮白才明白,所謂這些年,其實還是一個念念不忘的失去的過程。
    霍淮白,接過了秦南的右手,故作輕鬆地,“好久不見,秦南。”又匆忙地從秦南手中抽離出來,他很怕自己一會,手掌心會滲出汗水來。
    “霍淮白小朋友,生日快樂。”陸一然突然從身後小屋裏推出三層的小蛋糕,明黃的蠟燭火焰隨著房間裏騰起的霧氣搖擺。
    然後,眾人齊聲合唱生日快樂歌。
    霍淮白大笑著。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認認真真地再過過生日了,自從換了工作崗位後,早出晚歸,常常在書桌前挨著文件就睡著了。他不曾想過用這種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可他後來想也不失一種好辦法,至少,深夜對他來說不再那麼漫長,白天也不那麼慌恍。
    “生日快樂,霍淮白。”秦南,站在蛋糕的麵前。霍淮白雖然有點驚訝秦南的出現,但這一爛主意,大抵又是陸一然這人出的主意。他心裏又是氣又是狠,不經斜了一眼陸一然。但那小子,卻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
    他不知道陸一然這場安排到底是為何意?或者他早就發現自己這一秘密?他偽裝地應該沒人會察覺到,就連陸一然他都沒有提起出這段深藏的感情,那他又從哪裏看出端倪?還是隻是一場巧合?陸一然隻是單純地邀請他,他隻是來赴約?又或者陸一然。。。。?
    其實,說實話,霍淮白最怕久別後的相逢,但最怕的竟然來了,他隻好坦然接受唄。這麼多年,他也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他毫不吝嗇地笑著,那是一種純粹的,暖意的微笑,那是此後連他自己都不曾再見到的微笑。
    但他臉上泛起的紅,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
    秦南,雙手環抱在胸前,道:“霍淮白,我發現你在我麵前,老是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
    這句話正好戳中了霍淮白的軟肋,他自己也在困惑著,為什麼一看到他,那久違的自卑、怯懦又重新回到他身上,他像低到塵埃裏。可他說不明道不清的,不正是自己滿滿的喜歡,卻藏在心裏口難開。
    還沒等聚會結束,霍淮白就匆忙地衝出門外。胃裏的翻江倒海讓霍淮白整個人有點難受,看來確實喝多了。勉強地扶著一棵樹,吐了一地。他臉唰一下白了,整個人看上去很蒼白,就像剛從死亡邊緣逃回來的病人。寒風呼嘯,伴著雪花的輕舞,霍淮白忽然覺得有點冷,更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整個人是渾噩的。
    他望著離別三年的城市,遠處的廣告牌顯得陳舊。亮麗的浴室兩字還閃爍著。愛情海的咖啡廳的旋轉木門仍舊在深夜裏發出迷離的鮮亮。
    當他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甚至記不起昔日喜歡的人的麵孔,可他曾經那樣深入秦南的一切,以致霍淮白以為往後的所有都是對那短暫換了的報複。霍淮白不禁在心中暗暗自問,過去,那種開始變得模糊,或者沒有被現在意識到的過去,真實嗎?而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真的嗎?
    背後傳來秦南的叫喊聲,轉過頭看見秦南的右手邊挽著一女子,長發微卷,皮膚淨白,鮮紅的嘴唇,一襲白色的風衣。左手中指間閃耀著一枚銀白戒指,緊緊地握著秦南的右手。不時,秦南,抱著放進右邊澤黑風衣口袋裏。
    事後,朋友告訴她。大家都叫她琳。南方。本地人。一個安靜,樸素的女孩。
    秦南和晴是同事介紹認識的。秦南再也受不了父母的催促。步入而立之年的秦南,事業有成。他曾就跟霍淮白說過,我愛我的父母,我也必須懂得舍棄什麼。終有一天,我會無法自由。秦南說,結婚的那一天不遠。
    霍淮白,沒想到他說的時光。短短不到二年。
    他竟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霍淮白錯過了那兩年,錯過了秦南的那兩年。那是對人生來說短暫的一場旅途,卻是霍淮白真正漫長的了解。左耳的耳釘何時取下,簡短的頭發又何時留起,他又何時學會了沉穩地說話,不再喝酒,更不接過別人遞上的煙,他那臉上淡淡地甜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晴的出現,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痛恨時光,原來,時間真的是把殺人刀,硬生生得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錯過了,就真的沒了。
    “我出來跟你打聲招呼,我要先走了。你們好好聚,難得還能再聚在一起。”秦南從脖頸裏取下素黑的圍巾,溫柔地又重新纏繞在身旁女人的脖子上,彎下腰,親手拉緊了她的大衣。晴淡淡的笑著,不時地摸著肚子。
    霍淮白看著秦南駕車而去的背影,他強忍著從胸口湧向眼腺的淚水。原來,錯過的,真的就沒了。
    過去常聽說傷心可以讓一個人心碎,霍淮白總是嗤之以鼻,可如果一顆心像現在這樣被人撕扯著,他寧可碎掉,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他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離開。
    十二月的冬天,好像比往常更冷些。凜冽的寒風吹過他的臉頰,他渾身一顫,更加清醒了。看來,剛剛的酒氣過了。
    他折回去,回到房裏,滿是狼藉。陸一然,小龍他們幾個人早已橫七豎八地倒在地板上,還有幾人手中緊緊拽著酒杯子,仍舊說著胡話。飯店老板,躡手躡腳地忙著收拾桌上的狼藉。霍淮白笑著接過老板手中的煙,不過望著煙蒂上的牌子,他有點愣神了。他知道自己又多想了。他,就是這樣,總是想些糊塗的事,幹的也是糊塗的事,或許,自己就是個糊塗人。
    他幫著老板收拾完了,跑到門外,蹲在街頭自顧自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煙,看著黯淡的燈火。回想起剛剛的一幕,他多少有點痛心,不說多難過,也沒提多淡然。有多少人在知道自己心愛的人身邊陪伴他的不是自己,還能開懷大笑,坦然擁抱,誰不是走後,留下他一個人暗自流淚。
    隻是,今晚喝多了。連淚水都醉了。
    飯店老板從後背拍了拍,道,“別多想了,開心點過。人生在世,都不是個容易的主。“然後搖搖頭,關了燈,走回了房間。
    你看,連別人眼裏都能看得出來我不快樂,那麼秦南,你呢?
    秦南,轉身離開,從後視鏡裏看著蹲在街頭的霍淮白,自己也不知道臉上泛起的是何種表情。霍淮白,不是我不明白,隻是很多知道即使心裏明白,但我也隻能欠著你的心。
    而我從大老遠趕過來,人群中卻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梁辰,你如今在哪裏,又什麼時候回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年?
    秦南,一直記得,梁辰滿含著淚光,“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該有一個很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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