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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花、根叔和熊是我們這一屆學生眼中當之無愧的“三大巨頭”,我們如此追捧他們仨以至忘了所謂的巴黎和會的三大巨頭的老頭子是誰。做為三大巨頭裏最後登場的人,桂花也的確有壓軸的魅力。
    如果讓校長欽點一位老師做一中的招牌,那一定是他。人家身高一米八,相貌堂堂,輪廓分明,天生的衣服架子,是年級主任,收入~~~~(我得打住,像相親廣告了,可人家兒子都要考研了)有一次組織全校大會,幾個校長、副校長先發言,台下的我們打瞌睡打得不亦樂乎。等他一身西裝上台去,台下響起一片“好帥”“Sohandsome”“N讚”的聲音,送給他的掌聲比給任何人的都多。看來王爾德所說的”美貌的人天生應受到寵愛“沒有言過其實。
    知道桂花的人都認為桂花事業有成,但了解他的人都不解: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桂花怎麼就選擇了E中落腳?雖說E中是市級中學,不能說為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兒,但桂花是見過大世麵的,何必困於此呢?最為勁爆的是,桂花是愛國大詩人文天祥的後代,家中還保存了文天祥的墨寶呢。對於這一消息,我們是絕對相信加崇拜的。即使萬分之一的概率它是假的,我們也可以阿Q地自我安慰:一個冒牌的文家後人,除去“冒牌”,不也是文家後人嗎?(當然,這必須是真的)
    古語說的好“與善人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我們被桂花熏陶這麼久,就嗅不出他身上的傑出氣味了。別班的同學很豔羨地說:“你們是桂花教呀,我們那老師太沒勁了~~~~”我們都是洋洋自得又有些不屑地回答:“他?也就Soso吧!”後來有一陣子他出差,找了一據說水平僅次於他的老師來代課。這位老師講起課來仿佛青蛙捉蟲子,左蹦一下,右跳一下,壓根找不出條理。我們萬分想念桂花那蜘蛛織網式的經緯分明,紛紛問:“哎呀媽呀,同樣是老師,差別咋就那麼大呢?”本以為他會一去三五載,讓此地空餘十班人,正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誰知道第二天走進教室的就是他了。那是我們全體起立歡呼鼓掌歡迎桂花歸來,桂花見我們思念得如此厲害,特別開心:“想不到我們的感情比山高比海深~~~~”還有那麼一回,開展什麼全國地理知識大賽,桂花帶幾個學生參加了,也就見他們交了幾張試卷,幾篇小論文,不久消息傳來:全都是全國一等獎!你說桂花是中國地理協會會員也就算了,參與過教輔的編寫也就算了,教出省文科狀元也不說了,怎麼可以在這麼大型的比賽中搞壟斷呢?義憤填膺之下,許多人阿Q地諷刺:”什麼世道呀?比賽絕對不正規!孫子們都得獎了~~~~”(公正地說一句:這是典型的紅眼病症狀)
    都說貴人多忘事,像桂花這種金牌貴人自然更是如此。我高一的暑假打電話給他,他問我是誰,我把我的名字報了三遍他也沒反應過來。無奈之下,我再強調:我是您的學生呀!你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麼嗎?竟是“噢,那你是哪一屆的?”當時我那個恨呀,我蔣小武混了一年,人家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一邊在心裏詛咒,還得一邊裝孫子:“我是你現在的學生啊~~~~”那一刻我特別希望出人頭地,如此遇見桂花我就可以裝出思考的樣子:你是我的老師,什麼時候教過我啊?這個變態想法很久才打消。
    高二開學不久的一星期天,我在教室裏自由自在地啃《哈利波特》(是糖衣貢獻的,它讓我廢了一禮拜的語文課),桂花進來瞧見我,很是高興:“放假也在教室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貴人多忘事,貴人多忘事~~~~~我隻好安慰自己)等他明白我就是那個打電話騷擾他的蔣小武,他忽然有點愧疚地說:“你就是小武啊!”之後還特意坐下來和我扯了一會兒《哈利波特》,大談它的生動性、教育性、叫座性雲雲。(你得明白,如果是別的老師,他會沒收這本書的)更搞笑的是,我確定以及肯定他沒有看過這本書。
    在這件事之前,我總覺得桂花是嚴肅的,不可親近的,之後才發現他有時候就像一小孩,心態很年輕。他鼓勵我們玩兒,見我們在教室裏玩羽毛球、乒乓球,跳繩~~~~~把教室變成小型體育館,倒特高興,說:“你們心態好,放輕鬆,就這樣!”他自己卻是睡不著的,老說壓力大,一早進教室兩眼都是黑的,好像一巨型國寶大熊貓。大冷天,他還六點多一點趕來學校檢查我們住校生的晨讀情況。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們每天一個鯉魚打挺起床就以超音速洗臉刷牙再狂奔教室,有時迷迷糊糊就把護手霜往牙刷上擠,或者把毛衣裏外穿反了。好幾次我起晚了,就光腳套襪子,端著漱杯扯上毛巾就奔教室了。(頭發短,就不用梳子了)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嘛,我們不能辜負桂花的好心,對吧!
    在離高考僅剩十幾天的時候,我們那連降大雨,E中地勢低,又靠近一條河,水漲得十分厲害,路上水直漫上大腿,寢室一樓全是黃黃的泥湯。一大早起來,我們都不能出寢室大門了。站在三樓眺望,正看見桂花在男生寢室門口,穿著西裝,卻一手提著一隻皮鞋,挽著褲腿,赤腳站在漫過水的台階上,看樣子一晚沒睡。我們都是第一次遭遇大水,興奮極了要下樓去。桂花的眼睛堪比探照鏡,遠遠嗬斥起來:“別沒事找事了,還害我擔心!”討個沒趣,我們都悻悻的,那邊桂花又喊:“沒瞧過大水吧,到頂樓看去,別下樓啦!”我朝他撇嘴做鬼臉,(反正他看不清表情)嘟囔道:“打一棒子給一棗吃,戚!”然後很樂意地奔頂樓去了。水退之後,桂花在我們班邀功似的說:“你們看風景,我可是淌水到寢室樓那,直站了大半夜,你看我的黑眼圈~~~~”我們誇他勞苦功高,他這才笑著說:“好,我們接著講下一個題,為什麼這裏晚上氣溫高,夜晚氣溫低?”我們都笑了起來,桂花也犯低級錯誤啊!
    說道講題目,不得不說這是桂花的硬傷。他講簡單的題目像是在挖坑,越挖越深,都快成自掘墳墓了還是不肯出來,弄得我們隻好埋在裏麵了。那些我們認為難的題目,他三言兩語清風扶細柳般一帶而過,剩下我們大眼瞪小眼,隻好央求他再講一次。對此我們唯一的解釋是:我們不是一個星球上的。
    當桂花終於不忙著上課、開會、出差、應酬時,他喜歡在辦公室彈吉他,再哼哼小調。我這種音樂白癡是聽不出好歹的,但見他悠閑自在,無比陶醉的樣子,很是羨慕。元旦Party時我們拉了他來彈吉他,他恰好喝了酒,把一曲《秋日的私語》彈得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真成了私語。不過要的就是氣氛,我們還圍著他拍了張合照傳到網上。之後,我們班的多媒體一打開就出現他醉酒的臉,但願沒嚇著現在的學弟學妹。
    提到喝酒,我們可以用紅衛兵的強硬態度來批判他了。他煙酒兩不誤,吸煙還可以忍受,因為沒有醉煙的。但喝酒不同,他也常常滿身酒氣一臉酡紅地進教室上課。幸好他自製力強,沒像根叔一樣胡言亂語。不過,本質上講,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他會講著講著就短路了,問:“講到哪了?”我們就集體沉默來考驗他的記憶力。他居然會倒打一耙:“你們也不知道,都不在聽課嗎?”我倒,賊喊捉賊原來是這樣的。
    不過,你千萬別因為他喝了酒就鄙視他,旁若無人地幹自己的事。他的雙眼好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秋毫之末也別想躲過。別以為在最後一排就可以睡覺,他會到你麵前,狠狠地敲你桌子,把滿身酒氣傳給你。如果他是清醒的,隻要你的上下眼皮相合超過三秒,你就會成為桂花殺一儆百的那個“一”。我是以身試法過的,告誡後來人啊!不知後來人們現在和桂花相處得怎麼樣?你們遇上了“貴人”,就別讓他繼續忘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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