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玉印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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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然而在玄武仙山,卻無人入眠。
原本該漆黑一片的空中,詭異的出現一團紅色星雲,伴隨著隱隱電光,星雲迅速擴大,在中心地帶是大片黑霧,一看便知是不祥之物。
凰傲身披金黃戰甲,手握偃月大刀,麵色嚴峻立於仙山上空,身後無數守衛嚴陣以待。
“報——”突然,派去查探的探子火速回報,“陛下,大事不好!寶鏡夥同不明妖物,殘殺了昆山老仙!”
“什麼?”凰傲瞳孔豁然圓睜,顯然不相信這話,但是其他探子紛紛證實,確實看到寶鏡行凶!
凰傲身後的一些老臣終於忍不住了,紛紛要求他下令捉拿寶鏡!
“這……”凰傲顯然遲疑了,他首先想到的,是這些探子所見之事的真實性,再者考慮寶鏡是否被人操控,畢竟眼下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那天上的一團妖雲即是證明。
盡管凰傲還是信任寶鏡,但仍然難以堵住悠悠眾口,身為人皇,三番兩次偏袒一個妖族也確實說不過去,再加上此事疑團需要明察,凰傲思量片刻便下令:
“左右護法,你二位帶人前去現場,務必活捉寶鏡,以期查明真相!”
左右護法尚未領命,一個老術士便急著請命道:“陛下,護法乃是您的左右手,眼下似有大軍屠城,他們不可離開,請讓老臣前往!”
接著另一個青年也主動請纓要去捉拿寶鏡。
凰傲微微皺眉,這兩人,一個是昆山老仙的兄長,一個是他的養子,不知到時候會不會把“活捉”變成“擊殺”。
思量之下,凰傲還是派了左護法同往,並且暗自傳音給他,謹防這兩人違命,必須把寶鏡活捉!
三人領著浩浩蕩蕩的士兵前往事發之地,剛剛從原地消失,空中一陣驚天響雷傳來,緊接著,一個足以令絕大部分凡人膽戰心驚的聲音從虛空傳到玄武仙山乃至京師每一個角落:
“哈哈哈……人族螻蟻們,準備好迎接你們未來的帝王了嗎?”
刹那間,妖氣衝天,烏雲蔽月,仿佛天地都因為這個聲音而顫抖,萬物都為這個聲音而凋零。每一個術士都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一些修為尚淺的甚至就要支撐不住跪下!
“這……這就是……靈……靈皇的威力……”
連一些高階的術士都忍不住幹咽口水,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如此突兀的麵對如此悍敵!
隻有一個人,他始終以無畏之資昂首麵對,眼神銳利如鷹、堅毅如磐石!他,就是全人族的領袖——軒轅凰傲!
凰傲輕哼一聲,偃月大刀抬起放下——轟!
刀與虛空相撞,發出劇烈且持久的聲響,帶著一股震懾之氣,進入每一個人族的大腦,讓他們瞬間恢複清明。
沒錯,他們不該害怕才是,因為他們的人皇,始終站在他們的前方,迎接任何強敵!
人皇不倒,人族不滅——這是早在大戰之時就有的信念,人族的信念!
凰傲始終無畏,因為從父皇那裏接過權杖之日起,他的作用,就是站在人族的最前方,直至倒下。
任何挑釁,他軒轅凰傲,都無懼!
鎮山塔內。
“善祺!”鳳青石堪稱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臉,一瞬間實在是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直到看清眼前女子嘴角明顯的譏諷笑意時,鳳青石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鳳青石一直就看媚遊不順眼,眼下她將自己嚇的半死,鳳青石自然就沒好氣,不客氣的吼道:“喂,你這魚精,離小爺遠點!”
吼完覺得不對勁,四周看了看,沒了寶鏡的身影,不禁戒備的看著媚遊,問道:“外麵戒備森嚴,你怎麼進來的?寶鏡呢?”
突然外麵一陣驚天巨響,鳳青石感覺四麵牆壁都在震動,心裏一緊,料到發生什麼事了。他不顧男女有別,一把抓住媚遊的肩膀,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媚遊輕笑,媚態叢生,奈何看在鳳青石眼裏真是厭惡至極。
“主人一人在外涉險,你倒好,在這裏睡的舒坦……”
“什麼?”鳳青石不明白,這家夥到底想說什麼?
隻見媚遊推開鳳青石的手,像魚一樣張開嘴巴吐出一個五彩泡沫,這泡沫飄至鳳青石麵前,媚遊手一揮,鳳青石便看到讓他差點窒息的畫麵!
不知是哪裏的曠野中,四個人影正在打鬥,鳳青石一眼就看到孤身奮戰的寶鏡,而他的對手,鳳青石也是再熟悉不過!
怎麼會這樣?不到一夜之間,寶鏡就已經陷入如此險境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鳳青石瞬間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考慮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必須去到寶鏡的身邊!
媚遊滿意的看著鳳青石的舉動,吹出一個小水泡,笑道:“這個水泡會帶著你到主人的身邊的,還不謝謝我?”
鳳青石冷眼看著媚遊,冷哼道:“誰知道你有沒有耍什麼鬼主意?不過我現在不想跟你計較這些,就算知道是陷阱,我也不會害怕的!”
一瞬間,被操控的媚遊,似乎感到胸口堵了一口氣,鳳青石說這話,總讓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好像……自己丟失了什麼……是什麼呢?
一陣突然襲來的陰風,讓媚遊猛地回過神來,她甩甩頭,跟在鳳青石身後,幫他擺平了看守的士兵。
剛出塔,鳳青石麵前就出現一個黑影,是黑曜,隻見他麵無表情的出手攔住鳳青石,說道:“主人有令,鳳公子不得擅自行動。”
鳳青石一聽火了,大吼:“他都快沒命了還有令個屁!讓開!”
黑曜不解,媚遊笑眯眯的替他解惑道:“你家主人現在被兩大妖王還有一個比妖王還厲害的妖怪圍攻,命在旦夕啊!”
黑曜一驚,狐疑的看著媚遊,“你編的?”
媚遊嗤笑,“編的?哼哼,你連主人遇到危險都感覺不到,算什麼稱職的近衛?”
黑曜眼皮一跳,眼見著鳳青石已經跑遠,空中的異象也越來越劇烈,本來黑曜就很擔心寶鏡的安危,如今聽媚遊這麼一說,他越來越有種火燒眉睫的急迫感。
“你最好沒有騙我!”冷冷警告媚遊一句,黑曜追著鳳青石而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再抬頭看看已經顯出規模的妖兵隊伍,媚遊一個轉身,消失在原地。
寶鏡與三妖對峙著,對方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反正隻要這陣法起作用,沒必要跟寶鏡打。
然而寶鏡可不這麼想,他如果不趕緊離開這個陣法,天知道如果鳳青石來了會看到什麼?鳳青石天性純良,他不可能會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的。
打定主意,寶鏡便迅速念咒,喚出化身,雖然此舉異常消耗法力,但眼下要不就在鳳青石到來之前逃開,要不就破了這陣法。
如果還能操控乾坤八卦鏡的話,破掉這陣法並不在話下,奈何本體被封,寶鏡隻能硬拚了。
但寶鏡萬萬沒想到,他剛動手,就從四麵八方射來無數箭矢,一瞬間,他們就被百來個人族術士團團圍住!
為首的顯然是那位白發老者,寶鏡有印象,他與那位矮胖青年當初與昆山老仙一起的,還有一個高大青年,寶鏡認得是凰傲的護法。
那老者看著地上昆山老仙的屍體,雙目通紅,指著寶鏡顫抖的吼道:“你……好你個妖怪!當初殺我兄長妻小,如今連他也殺了!老夫一定要除掉你,以慰家兄在天之靈!”
那矮胖青年就是昆山老仙的養子,他此時也是握緊拳頭,一副想將寶鏡千刀萬剮的模樣。
左護法看到這情形,越發覺得擔憂,這不就是人證物證俱全嗎?人皇下令活捉,可看這一老一少的樣子,可不像要活捉寶鏡啊!
老者與青年二話不說,提起武器就朝寶鏡等人攻過去,而詭異的是,他們卻對另外三人視而不見!
陣法起作用了,人族看到的凶手,隻有寶鏡一人!
左護法暗感不妥,他總覺得周圍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窺探,卻不是很真切。眼見著那二人就要取寶鏡的性命了,他不得不大喊著“不得違抗聖命!要捉活的!”也陷入了戰團。
寶鏡暗暗叫苦,這些都是凰傲的人,他不能下殺手,隻能盡力自保,卻不知不覺已經占了下風,而那布局的三人,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寶鏡心想,如此亂下去,倒不如直接被抓回去好了,但是麵對他的求饒,那一老一少卻並不理睬,反倒越攻越猛。
眼見著形勢越來越亂,左護法不得不出手幫寶鏡,一同對付那一老一少。
混亂之中,沒人察覺,士兵中多出了三個生麵孔,也沒人注意到其中一人正看著寶鏡,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他似乎一直在等待機會,他一直在眾多士兵的掩護下,身形詭異的移動著,一直在離寶鏡不遠的位置。
他在等一個人,這場由他精心編排的好戲,唯一的觀眾。
“渙真——”
看,他來了,風帶來了他的聲音。
那人知道,該動手了。右手長出利爪,他輕巧的、鬼魅的移至寶鏡身後。沒人看見他的動作。
寶鏡突然感到來自後背的殺機,他驟然轉身,卻隻來得及看到一隻手穿透自己的胸膛!
當黑曜拉著鳳青石全力飛行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無數人族在圍攻寶鏡,而他,正被一個術士用劍貫穿胸口!
腦海中的弦,斷了。曾經以為不會再重複的噩夢,再度來襲。
鳳青石感到雙腿發軟,他無法自已的跪倒在地,隻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腦海越來越混沌,眼前,越來越血紅。
透過這片血紅,鳳青石看的真真切切,他們對寶鏡的殘殺沒有停止,一劍又一劍,一刀又一刀,狠狠刺進他的身體,而寶鏡,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朝著自己艱難的爬行,他的嘴裏不停地冒著鮮血,鳳青石甚至能清晰地聽見他悲戚的呼喚自己的聲音。
“青……石”他的聲音,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心……快被撕裂……
“哈哈哈!”驚天動地的笑聲,突然傳進鳳青石的耳朵裏,是誰?笑的如此猖狂?啊,對了,這聲音聽過的,是那條蛇的聲音……
“鳳青石,乖孩子,你總算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等我做什麼?
“等你,我們一起掌控這天,掌控這地,成為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我隻要……我隻要什麼?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好孩子,都忘掉吧,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也隻能是我想要的!”
寶鏡突然被人貫穿胸口,而其他的人族卻仿佛著魔一般,看身旁的人都是妖怪,紛紛打鬥起來,境況慘烈!
左護法與那一老一少兩個術士好歹修為高強,立馬反應過來他們已經中了幻術,但是晚了,狼王與蛟王成了他們的強大對手。
寶鏡使出全力握住九頭金蛇的手,卻完全沒用。黑曜見狀就要衝過來幫忙,卻被寶鏡厲聲製止,“黑曜!別管我,快點打醒鳳青石!”
九頭金蛇一個使勁,寶鏡痛的直冒冷汗,但他依然咬牙硬撐,他不能倒下,他如果倒下了,鳳青石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九頭金蛇露出瘋狂的笑容,他突然抽出手臂,上麵全是寶鏡的血,他將這些血全部融為一個血球,朝著鳳青石扔去!
寶鏡大急,“黑曜!”
但是九頭金蛇動作更迅速,他飛到黑曜身邊將他一掌劈開,寶鏡的血,穩穩沒入鳳青石眉心!
“糟……糟糕……”寶鏡無法支撐的倒在地上,卻不知該怎麼喚醒鳳青石。黑曜三番想要接近鳳青石,都被九頭金蛇攔住。
終於,寶鏡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金色的蛇皮再次染遍鳳青石的全身,寶鏡的血,又一次成功喚醒了玉印的力量!
被控製後的鳳青石仍然被幻術迷惑著,他看到的,仍然是一群要殺死寶鏡的人,他不顧一切衝到陣法中,見人就殺,一個也不放過!
鳳青石在宣泄他的憤怒,從看見寶鏡倒在血泊中的那刻起就無處宣泄的憤怒,以及哀傷。
寶鏡痛苦的發現,隨著鳳青石殺的人越多,他的力量跟上一次比起來越來越強大,他的背後長出一個個蛇頭,寶鏡猜到,這些蛇頭如果長到九個,那麼玉印之力就已經完全被喚醒了!
九頭金蛇,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即使想到一切可能,寶鏡也隻能心裏著急,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真的是不濟,完全沒法阻止鳳青石大開殺戒。
鳳青石後背的蛇頭,終於九個全齊了!
九頭金蛇狂笑著踢開黑曜,無比瘋狂的喊道:“九頭之力,終於全部覺醒了!我等著這一天等了實在是太久、太久了!寶鏡你好好看著吧,隻要我吸入全部的九頭之力,就能重塑金身,成為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如此瘋狂的嘴臉還真是欠揍,但是,寶鏡現在隻能躺著地上,眼睜睜看著九頭金蛇將天神令摁在鳳青石的眉心,眼睜睜看著鳳青石陷入呆滯。
周圍的人族已經死傷一片,沒人能夠阻止九頭金蛇,一股詭異的金色旋風分別將鳳青石與九頭金蛇圍住,九頭金蛇的旋風越來越狂、越來越大,而鳳青石的則越來越弱,越來越小,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鳳青石體內的力量,正在流向九頭金蛇!
被這詭異的情形震住,誰也沒有注意到,滿身傷痕的寶鏡,用盡全身的力氣,顫巍巍站了起來,握著銀鞭,一步一個血印,朝著鳳青石走去。
“鳳青石你這個沒用的家夥,我還沒死,你還不給我快點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