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等我回來替你送行
    “首領，清音大人！新的法令頒布下去以後，在有些郡縣的太守不充分的執行，新法令在那都快成一紙空文了，要怎樣做才好呢？”青林站在殿下向清音稟報。
    “有可能各地方的具體實際情況不同，各郡太守可以因地製宜靈活一點。”
    “是——”
    “還有加派文官到各地向百姓宣傳新法對人民的好處，使百姓真心擁護我們。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要創造光明的世界讓大家幸福的生活，這才是最終的目的，新的稅法、土地分配政策、兵役製度、官吏選拔製度也要盡快落實，修羅你去安排一下。”清音向屬下布置工作道。“大家也辛苦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雲墨一直坐在大殿，藍黑的眸子湧起憂傷的波浪，清音，她這是在做最後的安排，她在為回去做準備····正思慮著，這時隻見下殿，修羅青林，正龍等數位軍師武將，一齊麵色嚴肅，跪在地上，進言道，
    “首領，尚明不能一日無主，請即日登基。陛下——”
    水雲墨嚇了一跳，他一直都忘了這事，本來他做的一切也不是為了自己稱王稱帝。一時間手足無措。
    這時奈落從大門進來，一臉決絕的神色，“請哥哥登基。這樣父皇和母親的在天之靈也能得以安慰。”他鄭重的跪在地上。水雲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回頭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側的清音，清音衝他堅定的點點頭。
    就這樣，水雲墨，勉強答應了眾人的請求，隻是堅決稱王不稱帝，一切為民為本，人稱尚明王。
    雨珊王妃自從碧宮大戰之後就一直杳無音訊，有人猜她已經死了，事實上她逃到她的哥哥的東諸夏侯王那裏。修養生息積聚力量準備再度東山再起，卷土重來。目前他們已經采取行動，派出精幹的密使潛入碧宮想救出冰釋。
    這一日，清音剛好去冰釋的重陽宮，隻見兩個陌生持劍武士正在冰釋的房間。“你們是誰？”清音警覺的問。
    “清音他們是我母後派來接我回去的密使。”冰釋解釋道。兩個武士皆以警惕的目光看著清音，把劍姿勢相對。
    “冰釋，那你·····”清音緊張問。
    “我跟他們回去一趟，我想看看母後，然後我會回來的，清音。”冰釋認真的對清音說。三天之後我一定都回來的。冰釋最後衝清音笑了一下便跟著那兩人走了。清音看著冰釋離去的背影，心裏暗暗想，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冰釋你要平安回來啊。這件事該不該和舜他們一同商量一下呢？
    清音召集傾野分屬的部下，共同商議著今後的打算，雲墨和舜當然在場。
    “冰釋說他三日後必定會回來。依我看，沒那麼簡單，雨珊王妃那麼愛冰釋，怎麼會讓兒子離開自己呢？”奈落突然走出來說道。
    清音有些驚訝，但隨後回複了平靜，“對，我也對那個王妃有點了解，她一定會不問冰釋的態度而強行讓他留下的。”清音接著補充道。
    “這樣看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當冰釋到達之時恐怕也將是他們發動進攻之日。”雲墨冷靜的分析道。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就做備戰準備，提高警覺。”舜也同意雲墨的看法。
    “不過我覺得冰釋一定會回來的，他親口跟我說的。”清音輕聲，低首重複著，大家也都陷入了沉思。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嚴加防備，等三日之期了。
    清音回宮時又經過冰釋的重陽宮，向那邊望了望。不覺得還是擔心冰釋，雲墨遠遠的看到清音便朝她走來，“清音——”
    “嗯，”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關切的口氣。
    “沒有，我覺得很高興呢，做這些。”雲墨一直走在清音後麵，許久無語，清音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可不知道怎樣對雲墨還有大家說明。正矛盾著呢，而雲墨早已經察覺到清音的異常。
    “清音——”雲墨開口了，
    “啊？”清音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雲墨。
    雲墨手搭過清音的肩膀。認真的神情，“無論以後，我們是否能永遠在一起。我都會記得你，放在這裏。”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清音感到雲墨的心跳，溫暖的手掌。
    “雲墨，我，其實······”清音斷續的說，雲墨看著她，“我已經決定回家去了。”清音用了很大的力氣說出來。
    雲墨閉了一下眼睛，“哪天？”
    “十日之後的滿月之前。”清音認真的說。
    一陣秋風刮起落葉亂飛，花園裏的海棠榭了。就在清音和雲墨相互沉默著站在重陽宮的門前時，舜就坐在不遠的翼景宮的漢白玉欄杆上，看著他們。
    就這樣，大家在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度過了三日。冰釋看來是不會回來了。雲墨說道。“明天全城進入警戒狀態。召集軍隊隨時準備出發，征討夏侯王。”
    “是——首領！”青琳接到命令後，忙下去布置。
    清音和雲翔舜還有傾野修羅等六名將領都在大殿。
    “首領，城東門發現一個身受重傷的男子，想要進城來，據描述此人像是從東諸逃出來的。後麵還有武士追殺到了城東門，才見勢離去。”部下來報。
    “會是冰釋嗎？”清音第一反應。
    “不可能！”舜說道。
    “快去看看再說。”大家皆驚慌失措起來。
    清音騎著快馬飛速趕去了城東門。隻見士兵用馬車拉著渾身是血的一人。那頭灰發——是冰釋！清音猛地跳下馬，拚命跑過去，“冰釋——你怎麼會····”冰釋強睜開眼睛，看到清音在他眼前，張了張嘴，又昏了過去。
    “冰釋！”清音大喊著他的名子，此時舜，修羅也趕到了護送著冰釋回碧宮。
    ···········
    已經叫了最好的禦醫醫治，“放心吧。”雲墨從冰釋的房裏出來對大家說。
    “他們怎麼會對冰釋下手呢？”清音不解的說，神情有些傷心。
    “王妃不應該會這麼做。那一定是夏侯王，此人陰險惡毒，霸道專橫，冰釋隻不過是他的侄子。冰釋又不肯聽他的命令，當然會······”
    “這麼說王妃和夏侯王已經鬧翻了，難道是冰釋是冒死回來向我們報信的。”水雲墨瞬間反應道，“舜，馬上全軍準備！兩個時辰後我們立即出發。”雲墨果決的下決定道。
    清音看著雲墨果敢的麵龐，覺得如果在雲墨的帶領下，最後一定會成功的。他值得尚明的百姓信任。
    “青琳，朱雀，正龍，你們守城；五千步兵跟著雲翔舜！你領四百精兵從南麵進發。小心埋伏。伏虎、修羅你和我一起帶領八百鐵騎軍兩百弓箭手正麵進攻，這一次我們要采用快功法。”
    “明白——”大家異口同聲的，誌氣高漲起來。
    一個時辰過去各路人馬全副武裝準備完畢。
    浩浩蕩蕩的大軍，嚴陣以待，等待最後的命令出發。將軍們都以戎裝上馬。“舜穿上嶄新的戰甲，好精神呢，”清音說道。
    “第一次這麼多人一起上戰場啊，”舜有些激動的說。
    “加油啊——無論在何地我都會為你祝福的。”清音笑著，又堅定的說道。舜也衝她笑笑。便揮鞭策馬而去。清音我這輩子能成為你的同伴真的很高興。他臉上帶著堅定的笑容。
    清音站在雲墨的高高的戰馬下，仰頭看著戎裝披的甲雲墨，眼中是笑中帶淚。“其實很想和你一起去，我們——並肩作戰。”聲音很淒涼。
    “我知道。”雲墨深情的看著清音的眼。握著她的手注入了力。
    “雲墨！”清音的眼中漸漸模糊起來，隻是她用力的睜著眼睛忍回淚水。
    “·····還有七日對嗎？”雲墨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還有七日我一定會回來的送你。”他的眼神嚴肅而認真的。
    “一路平安，我會永遠····”清音話未說完。雲墨一躍跳下馬，把清音緊緊的抱住。他最後撫摸了一下清音的頭發臉頰。清音抬起頭，把斬邪劍交給雲墨，雲墨緩緩的接過，動情的凝視，眼中無限惜別的深情。看清音最後一眼，猛地在她額上一吻，便迅速跳上了馬，策馬揚鞭而去。這時，號角聲四起，鼓聲雷動。旌旗飛揚。碧宮內一片戰鬥昂揚的氣氛。清音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麵看著大軍出發。雲墨，舜，還有大家一定要平安啊，清音默默的在為他們祈禱。
    待送走大軍，清音來到冰釋的房間，慢慢走過去，穿越層層的白色紗帳，屋子裏彌漫著濃烈的藥味。房間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她撩起紗帳，看到冰釋瘦削白皙的臉，沒有血色，頭發散亂的散落在枕上，額上冒著虛汗。嘴唇一動不動，若不是尚有一絲氣息在，還真以為那是一具美麗的屍體，他閉著眼睛。清音以為冰釋睡著了，就靜靜的坐在他旁邊。突然冰釋竟然睜開了眼睛，含糊的說著，“清音——”很微弱的聲音。但是清音聽到了，她忙看冰釋怎麼了，她輕輕握起他冰涼的手，心裏無盡的難過，“冰釋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你走的，可是恐怕以後我也不能照顧你了，我要回到我原本的國家了。”她淚眼望著他。
    “我知道，你放心走吧，我沒事的。”冰釋轉過臉看著清音，目光蒼涼中帶著一絲光亮。
    “冰釋，我走了，你不會再孤單一人了，舜和雲墨都是你的同伴。你要和大家一起。····”“我會努力的活著的，因為希望能成為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的幸福。”他笑了。“保護你的幸福的人是水雲墨吧·····”
    清音看著冰釋有點驚訝的神色，一時無語。
    “平日裏就可以感覺得到，你們之間非同尋常的情誼。他是很優秀的男人。”
    清音微笑了，看著他。
    “你一定會獲得幸福的。”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真誠的交談、思念、牽掛的知己。”清音用刀割下自己的縷頭發放在冰釋的枕邊，“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冰釋重複道。顫抖著嘴唇。
    “我走了！”清音看著冰釋笑著，冰釋也笑了，閉了下眼睛，衝她點點頭。
    就在那一瞬間，清音從冰釋的眼裏看到了閃動的東西，她一直都懂他的憂傷。猛然間清音本已邁出的腳步收回，撲回到冰釋的床前，緊緊的擁抱他，淚水順頰而落。
    冰釋也用手緊緊的抱著清音，淚水漫過他的眼眸，離別的痛苦再也無法掩飾。在那一刻，他聞到了她的發香，她的氣息，許久，清音抬起頭撫摸著冰釋冰涼的臉頰，捋了捋他的頭發，“我永遠都會記得你的，冰釋。”說完清音起身迅速離開了重陽宮，冰釋躺在床上閉著眼，淚水打濕在枕邊。“清音，我的心將永遠守護你。”
    此時，在他庭院中的海棠已經全部凋謝。剩下漆黑的樹幹。
    戰爭已經進行了三日，很殘酷也很艱難，夏侯王的軍隊平日裏勤於練兵有不少是少數民族的蠻人，戰鬥力很強。按常規攻下主城怎麼也得半月，而雲墨卻計劃著在五日之內結束戰鬥。這在戰爭史上尚無先例。當鐵騎軍行進到平峽穀的時候又遭敵人埋伏，陷入了苦戰，耗費了很多時日，雲墨的心情更加焦急了。不行，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迅速取勝。我們一定要對這裏的特殊地形進行周密分析，利用這裏的民族矛盾，聯係當地人找到突破口。雲墨此時已經和舜彙合，“派五百精兵去斷了他們城內的糧草供應，封住出城所有道路，鐵騎軍從兩側進攻····”
    草原上的夜晚還是很涼的，月亮好美啊，朱雀站在帳外不禁感歎道。
    “月圓了嗎？”雲墨驚愕的神情問道。
    “還有一兩天吧。”朱雀答道。
    不可以啊，我還沒有回去。不可以月圓啊，雲墨心想。清音你一定要等我。他的目光閃動著，握著手中的斬邪劍。
    這一天是十日之期，清音站在碧宮的上，這幾日她每天都為大家祈禱，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雲墨即使再強也不可能的····其實清音心裏還是期望會有奇跡出現，她登上高高的城牆，望向遠方的天幕，風吹動她的長衫和頭發，清音這幾天一直在給雲墨寫信，為了留紀念也好。
    雲墨，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星星啊，把我的思念傳達給雲墨吧。清音回到大殿裏把東西整理完備，來到西城門，意外的看到冰釋在那裏等她。“我來替雲墨送你。”冰釋說道，清音高興的對冰釋笑了，“謝謝你，冰釋——”
    這時水雲墨、舜和剩下的四千大軍已在歸途的路上，他們成功了，這次戰爭他們已經創造了曆史奇跡。損失了不少兵力，終於攻下了主城。雲墨他們馬不停蹄的趕回碧宮。連鐵騎軍都被他們甩在後麵。
    快！快啊，我一定要趕回去。我們的約定。雲墨心裏默念著，他不停的揮鞭，就算自己受傷的左臂已經在滴血，也全然不顧，風呼呼的從他身邊吹過，此時他一心就隻想回去。眼中全是清音的影子。
    清音握著和玉，站在馬車上，讓月光照在玉上麵折射出美麗的花紋，照到清音腳下的地麵。她閉起眼睛開始祈禱，頃刻間，碧玉磐發出耀眼的白光，越來越強，刺人眼，冰釋也隻好閉起眼睛，四圍樹葉亂舞，樹木嘩嘩作響，風聲響動。清音閉著眼睛繼續禱告，漸漸的光弱了下來，冰釋睜開眼睛，清音的馬車已經消失在視野中。隻有遠遠的馬蹄聲回應著他，他驚愕的睜大了雙眼。無力的跪在地上，回去了嗎？聲音淒然如泣。
    這時侯，碧宮一陣馬蹄聲傳來，打破了孤寂夜晚的寧靜。人馬聲回響在碧宮每個角落，隻見雲墨騎著馬直奔內殿而來。
    “清音——”他喊著，翻身跳下馬，快步一躍上前，他不停的喘息著，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看著空蕩蕩的內殿，雲墨的瞳孔頓時擴大。
    “雲墨——”冰釋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雲墨轉過頭空洞的眸子看著冰釋，“清音走了，她讓我跟你說，要說的話她已經寫下來留在你的房間。”
    “走了。”雲墨的身體突然間一下垮了下去，他再也撐不住了。冰釋還有剛趕來的舜忙上前扶住他，“還是，沒有來得及。”雲墨喃喃的說，無力的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正圓。
    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雲墨的心竟是這樣的痛。他流淚了，“清音——”淒厲的聲音響徹碧宮上空。
    ·····
    回到慕辰國已經是二日傍晚
    清音慢慢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家裏，熟悉的床榻，側過頭看到窗簾在徐徐的飄動，窗外是一片陽光明媚的景色，鳥兒啁啾的叫聲，風吹拂樹木。沙沙作響。
    “清音！你總算回來了。”母親的聲音傳來，隻見母親正驚異的推門進來。
    “娘我怎麼了？”清音不解的問。
    “你忘了嗎？你昨天回來就累的昏過去了，你與壞人爭奪碧玉磐才遭了這麼多罪。”母親淚落不止。“幸好沒事。你回來了。”媽媽撫著清音的額頭，欣喜的說。
    “那我睡了多久？”清音一頭霧水的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整整三天啊。可嚇死娘了。”
    “你走了這一年，娘都擔心死了。”清音聽了心裏不禁感歎道。漫長的一年啊。“娘，我把斬邪劍給弄丟了，”她想到把斬邪劍送給水雲墨，隻好說謊的對母親說。
    “是嗎？沒關係，你沒事就好！娘先出去做飯了，你先躺著。”
    清音看著媽媽的抹淚的背影，暗自想著，真的回來了。腦子裏閃過那所有的回憶，一時忍不住竟眼中噙淚。
    就這樣和玉又回到了日暮家。
    二日，清音回到書院上課，一節曆史課上，清音讀著文章，可心中是無盡的憂思。
    放課後，清音來到邱明山的山坡上，這裏怎麼這麼像從前的與雲墨相識小木屋那的山坡呢，還是我的心裏作用，清音一步步走上山頂，俯視著下麵的草原，忍不住喊道，雲墨——淚已落下，任憑頭發在額前亂舞，我好想你啊！她低聲如泣。腦子裏清晰的閃過之前的一幕幕畫麵。從初次相遇的情不自禁，梳著蓬亂頭發傻笑的雲墨到後來說著隻為見到你才拚命的堅持到這裏的水雲墨。已頗具王者風範的他到最後，還說，一定要等我回來，他一定和難過吧····
    為什麼幸福的回憶現在卻成了痛苦的根源，太平盛世以後就真的再也不會出現和玉了嗎？
    清音望著天邊，蔚藍的天幕上，風吹幹了她臉上的淚。
    回憶——
    暗夜裏無法入睡，對你的思念在心中翻騰。
    這樣焦躁的夜晚，誰能入夢？
    這個城市，這個世界交織著萬千的虛無的愛。
    在這個小小的國度裏，無數人的目光交錯。
    和玉仍在呼喚，喚醒超越時代的思念。
    溫柔的夢，閉上雙眼，永不遺忘。
    遊蕩在過去的回憶在時光的世界彷徨。
    沒有邊際的旅程在繼續，隻是依舊無法入睡。
    水雲墨，坐在碧宮高高的城牆上，任憑風刮起他厚重的長袍，吹亂他的頭發，他望著遠方天際的一抹斜陽，如血般映紅天空。目光中透著無盡蒼涼，一隻破空鳥悠然飛過，發出一聲淒涼的叫聲。他默默的自語道。清冷的聲音，白天和黑夜。暮清音——臉上露出沉沉的笑容。
    隻要等待著，一定會再相遇的吧。
    六玉終將彙聚，世界必定改變。日暮家世代守護的碧玉磐，是偶然也是必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