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VE。【澄金的幻想】
    他們排斥我，說我是異類，僅因我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真可笑，明明是作為他們之中的一份子誕生，卻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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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檔案的對接就到這裏，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格歐費茵整理著手中的文件，問道。他本身就是他們幾個之中年齡最大的那個，也是看上去最成熟的那個，即使幾天不睡看上去有些狼狽不堪，但他還是沒有失去應有的那種格調。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使他現在看起來就像個落難的王子似的，這種氣質源自血脈的傳承，就像他的過去一樣無法割舍。
    “沒有了親愛的格歐費茵——你知道嗎你盡職盡責到快把我感動哭了！”所蘭蔻同樣整理著文件，不過她上去有些糟糕——黑眼圈相當明顯。當然這也不會給她帶來太大影響，她天生就像個吉普賽人一樣四處流浪，在離開了她的老師之後她一個人在大陸上行走，被幾天幾夜的圍攻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這些年安逸的邊塞守關讓她的棱角有些磨平，過於的安逸讓她有些不習慣幾天幾夜的徹夜不眠，但總歸不算太糟，“我知道我們的時間很緊張都是因為某個不負責任鬧小孩子脾氣不願理事的家夥——可我們也沒必要這麼趕，你已經幾天不睡覺連飯也不吃，連帶著我也幾天沒踏出這個房間陪你在這裏熬夜……我接下來可是要去守邊的啊……”
    “這對你沒什麼影響不是嗎？”魔族最受女性歡迎的NO。1淡淡地笑了一下，“軍隊不可能像你的速度那麼快，到達利特菲姆至少也要一周，這段時間完全夠你好好休息了吧，不過就是顛頗了一點罷了。”接著他又笑了起來，按照輩分的話大概他得對所蘭蔻更禮貌些，不過這些年輕人在老一輩逝去之後通通都登上了曆史的高台，現在他倒是有這個資格這麼對她說話，“至於安特莉卡……就當給她放個假吧，這次大概是陛下醒來之後第一次和她對著幹吧。畢竟她還是個女孩子嘛，不管怎樣。”
    “……你歧視阿姨的性別嗎格歐費茵我們快來幹一場！”所蘭蔻把手腕掰得哢嚓作響，“——你對安特莉卡很特別呢，格歐費茵。”她用雙手支著下顎，“明明你們兩個總是鬧得最歡，她也對你毫無好感，你為什麼會這麼替她著想呢，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你——你喜歡她？”
    “……開玩笑麼，所蘭蔻先生。”格歐費茵也學著她的樣子，放下文件用雙手支著下顎，他的虹膜呈現出金色，這是他異於他所有兄弟姐妹的地方，但不可否認地——格外動人，“現在不是適合談情說愛的時代——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嗎？千年之期將近，真以為他們會好好等著所謂的和平時期結束？一紙公文已經無法束縛住他們的腳步了。”
    “當然——我當然明白。”銀色的人有著銀色的瞳。
    “誰不知道——除了無辜的民眾誰不知道這大陸上暗藏的風雨與殺機？——談情說愛？你以為你有這個本錢嗎？誰說過叫你談情說愛？優異的血統結合產生優異的下一代——這不是貴族們慣用的手段嗎？”
    “——你明明知道——我——我不是魔族！這大陸上最排斥的——最排斥的——”
    “——不就是所謂的混血嗎！”
    你是否知道這世界多麼的荒唐。他們排斥異類排斥混血，他們厭惡所有沾染上別的特征的物種。哪怕你是多麼純粹的存在。
    我是他們中的一員，卻被趕出來，再也回不去，這一切多麼的荒唐、可笑。
    ——你叫我如何，看這世界道貌岸然。
    “既然要革新為何不從這種愚蠢的機製開始——！就因為所謂血統他們就該被驅趕被驅逐——他們就該被趕盡殺絕？！”她的眸中帶著似有若無的憤怒，就如同多年前她看著那些人死去那樣，“我花了近百年的時間才認識到這個大陸有多麼地腐朽不堪！我的……我的朋友，就因為血統不純，所以被所謂的……偽善的人，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了！就那樣——就那樣死掉了！”
    那天我看見了衝天的火光、我看見數不清的孩子在火焰中痛苦，而我卻救不了任何人。
    ——我，我……我救不了——任何人。無論是羅威、還是……奧維絲。
    “我就是這種機製的受害者我會不明白嗎——！”黑發的人不自覺地提高音調，他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垂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聲調也降下去，“……你知道嗎？我還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愛護我容納我，從沒有人排斥我，我的優秀他們欣喜，那時候我昂著頭享受陽光。我的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優秀的一個，毫無疑問——直至有一天我金色的眼睛被他們發現——所有的一切就發生了改變。經曆了那麼多地苦難的我——你能明白麼，這種孤獨。”
    “——這就孤獨了嗎你！你這就孤獨了！多麼地可笑、荒唐！”銀發嗤笑著，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麵靠近黑色的人，“為什麼大家都不愛我了啊——為什麼大家都不理我了啊！我不是你們的希望嗎——我不是你們的太陽嗎！你們不是說未來我會成為王者嗎？你們不是說愛我嗎——現在為什麼又拋棄我了呀！”
    “金色的希望得不到救贖，所以逃離了深淵？說實話你和你的弟弟長得真像啊，格歐費茵——或者說前東龍族王儲，阿爾克雷德•瓊？”
    “——既然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格歐費茵直視著那人銀色的瞳，“——等等、你見過——你見過艾撒？！”
    “是啊見過啊——在遙遠的利特菲姆。”她推了推他然後站直，坐回位置換了種最習慣的坐姿，“千年之期還沒有完全結束至少各族明麵上還得和平友愛——雖然所謂的最愛好和平的精靈族已經迫不及待和我們小規模地開戰，但是在其他人麵前我們還得做足樣子，熱情的愛好異族風俗的東龍族王儲前來做客——我們怎麼趕？”她迷了眯眼看著他，“怎麼……你覺得他有威脅嗎？——我可不需要一個小孩子來教我怎麼打仗。”
    “不——”故作玄虛地笑了笑，“他是最沒有威脅的一個，因為陛下。我曾有一個妹妹，她和艾撒是雙胞胎，但是——”他昂起頭，說，“她死了，死了很久。——而陛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嗬，所以你是要打親情牌？”她眯著眼說，“——你還真是卑鄙透頂無可救藥啊，格歐費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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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特菲姆和索多瑪完全不同，所處的位置與政治地位也不同，索多瑪位於大陸極北，終年寒冷，很多地方都有終年不化的冰雪覆蓋。而利特菲姆則相反，眼前所見大部分都是綠色，並且春暖花開，這是魔族的最外圍的城市，也就是與其他各族的連接樞紐。
    “——果然還是利特菲姆最好！索多瑪簡直要冷死人！”所蘭蔻身上還是那件灰色的風衣，盤著腿坐在馬車頂上，這是她的習慣，畢竟她自己不愛騎馬又不願意待在馬車裏，為了補眠又不願自己趕路，所以隻好坐在馬車頂，“陛下你可以出來看看哦，利特菲姆到了——這是魔族除了索多瑪之外在軍事上最出名的城市哦，雖然那是在戰爭年代時候的事啦——‘不動要塞’——利特菲姆！”
    那是一座……高聳的，應該稱之為巨牆的要塞。
    “利特菲姆……一座城牆堆積而成的城市？”伊萊從馬車上探出頭來，“曆史書上說過這座城市在戰爭年代曾經遭受過百次以上的攻擊，但是無一成功。這是……整個魔族除了索多瑪之外最牢不可破的地方。”她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發出感慨，“——真是十分壯觀。”
    “是啦是啦，曆史書好像是這麼記著的樣子，原諒我讀書的時候曆史學不好——”所蘭蔻從車頂上跳下來，銀色的銀靴踩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摘下風衣的帽子接著說道，“其實我什麼科都沒學好——我很小的時候就被老師帶走了，回到魔族的時候簡直相當文盲結果被奧維絲鄙視了好久，被她拎去惡補了各種東西——真馬丹的難受，那些文字我都看得懂但是組合起來我完全看不懂，撕書或者毆打先生就會被奧維絲罵——”她一股腦地倒著苦水但是臉上卻是明顯的，相當懷念的神情，“啊啊——那是陛下您出生之前的事了，奧維絲……就是陛下您的……”
    “我知道——”伊萊打斷她，昂著頭看著藍色的天空，劉海被風吹散，“奧維絲•F•艾蓮娜……魔族曆史上最偉大的一位王後，一些卷宗對她持否認，但大部分的卷宗都這樣描述她——‘永恒的女性，引導我們向前。’……也是……”她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的母親大人。”
    “……啊，是啊。”銀發微垂著頭，劉海蓋過眼前讓人看不見她的眼睛，“你的媽媽，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呢。”
    她確確實實、算得上魔族的一個傳奇。在沒有戰亂的年代裏她仍凸顯了她優秀卓越的才能，可以說前一位魔王的登基有很大部分都是因為有她相助，這位棕發的、來自東方的女性據說與當時對於繼承王位處於劣勢的王子相識——在遙遠的過去。她靠著當時及其惡劣的條件扭轉了這位王子的劣勢並輔佐他登上王位，在那場政變裏她靠著卓越的法術擊退所有士兵，最後成為王後，在這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她的選擇愚蠢透頂，但她又確確實實地做到了，包括在絕對禁止魔法的封魔領域仍然輕而易舉地使用法術這種事。
    “她……愛父親嗎。”
    “她……”
    “當然，她深愛著他——毋庸置疑。”
    —tbc—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目測還有一更不用擔心！我是好孩子雖然沒有三更但是至少還有兩更【你還好意思說】，下個星期大概會出很文藝的番外！晚上的番外卡梅隆將全程賣萌！
    推薦破兩百了，收藏也快破一百了，就這樣繼續吧。
    下周番外預告——
    “我的名字……叫做月裏。”
    ——“是嗎，聽起來真像東方人的名字。”
    月裏人……遙不可及的人。
    “並不是遙不可及，至少我現在仍能捕捉到你的身影，你就在我身邊，一直都是。”
    或許對你來說我應該隻是幻覺，猶如一場真實婉轉的浮世繪，在最適宜的時候上演，帶著最蒼翠的顏色落幕。
    “但你曾經真真切切的存在在我身邊，不是嗎？”
    藍色的眼睛帶著飄浮著的夢幻。
    “你對我來說是個真實——不是嗎？”
    當然。
    “毋庸置疑。”
    “——我是你的傲慢，我的陛下。”
    而我將以另外的形態存在。
    “——我將永遠地，陪伴在你左右，尊敬的陛下。”
    他曾經是個象征，而他努力地逃離那個約束他的地方，而現在他又主動的歸來。
    “在你眼裏我一定愚蠢透頂，對吧。自顧自地逃走，又自顧自的離開。”
    “誰說不是呢，你是我們之中最笨最愚蠢的那個。”
    你分明知道回來之後也許永遠不能再逃離。
    “但是如果是像她那樣的人的話，我會很心甘情願吧。”
    “——別犯傻了，你這愛上主人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