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我忘卻、你記得】
    當時光沒入流水凝結成霜，你還會記得我嗎，我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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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金色卷發的女孩子鞠了一躬，無論是角度還是動作都完美無缺，頭上戴著一塊蕾絲邊的頭紗，“我來上課了。”
    “噢——蘿瑟小姐。”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佝僂著，臉上的褶皺幾乎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很高興你這麼好學，蘿瑟小姐——”他有些抱歉地說道，“——但是現在不行，因為有別人在上課。”
    “別人——？”蘿瑟少女皺了皺眉，“父親大人明明和我說過您會專門負責指導我的，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我想我需要你給我個解釋，先生。”她帶著質疑的語氣詢問老人，她的家族或許算不上特別顯赫，但是在魔族年輕一代的貴族女性中她是最優秀的一個，禮儀、舞蹈，一個女性貴族該做好的所有功課她都格外出色，某種情況來說她的確有自傲的資本——不是因為自己的家族，而是因為她自己的天賦及努力。
    “注意你的措辭，蘿瑟小姐。”老人迷了眯眼看著她——雖然他原本眼睛就不怎麼讓人看得見，“我是王室成員專有的禮儀老師，你能接受我的教導是因為得到王室成員的同意。況且你將我教導你的禮儀置之何地——一位貴族小姐該對自己的老師使用這種語氣嗎？蘿瑟小姐。”
    金色卷毛明顯驚訝到了的樣子，因為優秀於別人所以往往會使她忘掉些重要的東西——例如自己的身份，縱然曾經發布過人人平等的法令，但幾千年延續下來的規則永遠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因為一紙公文而打破。
    “我很抱歉——我恨抱歉先生。”她略帶歉意地鞠了一躬，“……但是據我所知王室成員目前並沒有到適宜學習的年齡的人選，我可以知道那位優秀的小姐的名字嗎？”
    “那已經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了，蘿瑟小姐。”老人僅僅瞥了她一眼卻足夠讓她感到有些恐懼——據說這位老人曾是十三議會中的一人，後來退休成了王室專用的禮儀老師，這位老人一生都在為這魔族做貢獻，估計死後也不例外，“一位好的貴族小姐應該具備求知欲，這很好，但是好奇心就有些多餘了，好了，現在，好女孩該回家去了。”
    “可是先生……”女孩子顯然不大就這樣離開，這時候老人身後的門打開，有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抱歉先生安特莉卡好像說過叫我過去可我給忘了……”棕色的腦袋從門裏探出來，眼睛顯然看見了那位蘿瑟小姐，“——你有別的學生嗎先生？那麼我先走了。”
    “等一下。”蘿瑟顯然不想這麼放她走，“你是誰，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嗎，沒教養的家夥。”
    “那麼先生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這位小姐。”毫不猶豫地反駁，她從門內完完全全地走出來，“亂罵人？我不覺得先生的教育水平會這麼糟糕。況且這位小姐，你所學過的諸多禮儀沒有告訴過你詢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
    “蘿瑟·愛格裏芬。”她有些挑釁意味地說完，“那麼你呢，這位小姐。”
    “噢那位優秀的小姐啊～我聽格歐費茵說過呢。”自顧自地往前走完全沒有繼續搭理他的意思。
    “喂你……！”
    依舊是被人截住了話，“我覺得愛格裏芬小姐你還是需要加強一下你的學習哦——”那個女孩子斜眼看她，指著自己眼睛下邊一塊小小的印記，“——對於魔族來說，這個標誌象征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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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進來了。”伊萊嘴上這麼說著但好像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那麼有什麼事嗎？”這時候她才發現議事廳裏除了她熟識的幾個之外還多了個人，灰色的風衣遮住了大半張臉，“……這位是？”
    “您好，陛下，初次見麵，我是所蘭蔻·愛德裏。”這次說話的是那個穿著灰色風衣的女性，她將自己戴著的連衣帽摘了下來露出那銀色的長發，眼睛也是銀白色的——讓人聯想到整個索多瑪，這個布滿冰雪的北方城市，“——也是安特莉卡以及卡梅隆她們的阿姨。”
    “——這句話簡直就是多餘的啊愛德裏阿姨！”紅發雙馬尾的貓咪立即炸毛，“這麼多年還沒嫁出去果然是因為你太糟糕了吧！就算魔族的家夥你沒有看上眼的你不會去那所謂的傳奇騎士裏找啊！”
    “馬丹你個喪心病狂的安特莉卡！”一瞬間暴露本性，“傳奇騎士裏的家夥都比我小一圈你叫我如何下手！我又不是喪心病狂的怪阿姨！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你不是麼怪阿姨！”安特莉卡似乎放棄和她繼續爭吵，轉而向棕色頭發的女孩子介紹，“總之陛下，這位是利特菲姆的守城將領所蘭蔻，也是十三議會中的一個，不過經常遲到早退或者曠會罷了。嗯——”她像是在考慮是否要繼續說下去，顯然她決定繼續，“——您應該聽說過的，‘魔族之劍所蘭蔻’。”說道這兒的時候就她不可抑止地皺了皺眉頭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這時候坐在一旁的卡梅隆打斷她，“——那都過去了，姐姐。我沒事。”
    在多年以前這個稱號還是‘魔族雙劍’，但是在那個人死後就變成‘魔族之劍’，那個人——阿芙洛迪卡家年輕一輩的噩夢。
    ——茵克絲芬。
    “那麼……愛德裏阿姨？”女孩子有些試探性的說道。
    “不用叫的那麼生分，陛下。”銀色頭發的家夥笑了一下，“——您叫我蔻蔻就好。”
    “可是畢竟輩分……”擺在那裏。
    “噢別在意這些——反正您叫我蔻蔻就好。嗯，您應該不記得了，您還那麼——那麼小的時候我曾經抱過您，”她用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才那麼小。”她突然從位置上起來，走到伊萊麵前單膝跪下，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我是活著的愛德裏——不為奧斯格汀，而為您效忠的愛德裏。”
    她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為她的誓言做好準備，而如今她終於在她麵前宣誓。
    ——哪怕在這之前她已經在心裏宣誓過數百次、數千次。
    “……好的，蔻蔻。”她像是有些招架不住的樣子，最後接受了這個奇怪的稱呼，“——但是你不能對我用敬稱也別對我行什麼宮廷禮——可以嗎蔻蔻。”
    “噢——噢。”所蘭蔻從地上站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的，伊萊。”
    數十年的光陰在她的眼中失焦，就像是多年以前——那個和現在的女孩子有著相似樣貌的家夥也這麼叫過她，那時候她明明那麼排斥著這個稱呼，但是在現在——那個會叫她『蔻蔻』的棕發女孩子逝去多年以後的現在，她卻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呼，或許她是在伊萊身上找那個女孩子的影子，但她依舊愛著這個孩子——不可抑製的。
    “……唧唧歪歪夠了麼愛德裏阿姨！”女孩子麵色不善的看著所蘭蔻，“總之這是我廢材的愛德裏阿姨，因為不在逢魔之時又沒有戰爭所以你完全看不見所謂『魔族之劍』的實力，這個家夥在和平年代永遠是做廢材的料。”
    “……馬上會的。”所蘭蔻低下頭低聲說了一句，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徹徹底底地換成了官腔，“所蘭蔻·愛德裏在此彙報，半月後利特菲姆將與赫爾辛開戰，我以利特菲姆守城將領的身份請求，伊萊·奧斯格汀，魔王陛下親赴戰場！”
    “愛德裏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要是我告訴了你你會同意嗎！安特莉卡！”銀發也有些情緒激動，“——你以為你就讓陛下待在一個溫暖的牢籠裏她能成長嗎？！”她最後歎了口氣，“——別以為你能保護伊萊一輩子，安特莉卡。”
    “我要去。”
    “別鬧了陛下！你以為你上戰場你能幹什麼！”安特莉卡叫道，“你連一點自保能力都沒用你上戰場隻有被別人用劍刺死的命！”
    “我就是要去。”女孩子好像頭一次這麼對她說話，“你們對我保護過度了，安特莉卡。你們甚至連逢魔之時都不願讓我麵對，選擇讓我沉睡、選擇讓我逃避。那麼要是哪天你們誰都不在我身邊了，我該怎麼辦。”
    “你們以前一直勸說我，要我接受魔王的身份——那麼現在呢，現在我接受了，你們又不肯讓我麵對該麵對的——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安特莉卡！”
    “我同意。”原本一句話都不說的格歐費茵，“我們的目的是讓陛下成為合格的王者、而不是永遠被我們保護的王。”
    “我也同樣。”這位是卡梅隆。
    “你沒法阻止我，安特莉卡。”她將薩麥爾給她的匕首拿出來，“我有預感——”這將是整個時代的變動。
    “你們！”
    那時候他們從未想過，從此時此刻起，他們即將分道揚鑣。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心情很糟糕。更新無力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