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TH。【碧水之湖】
    深藍色的畫。
    金色的畫框上刻著魔族的文字，意思是『深海繪卷』，怎麼說呢，這副藍色的畫與整體的格調的確不太搭。
    “……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女孩子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一手扶上金色的畫框，這時候好奇的男孩子發問，“這幅畫很奇怪……嗎？”在他眼裏的確蠻奇怪的，因為這幅畫透著不該有的氣息——就像他的佩劍，那把屬於已不該存在這的精靈族聖劍一樣。這或許也是、早已不該存在的東西。
    “……魔族代代相傳的……密寶。”女孩子摸著畫像在回憶些什麼，“……嘛，雖說是密寶，不過說給你聽也沒什麼，因為它在魔族的地位……大概更像一種『象征』。
    “據說沒辦法得到這幅畫承認的都不能成為魔王——哪怕是正統繼承人也一樣。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製度了，現在怎麼樣我也不大清楚。不過，這幅畫一直都是魔族的象征沒錯。”伊萊皺了皺眉，“……但是為什麼會在這裏，這種東西不是好好地放在祭司那兒保管嗎？”
    “話說回來，既然是這麼秘密的物品……為什麼伊萊會知道？”不合適的提問。
    “……我沒有告訴你嗎？”片刻的遲疑，“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現在我確確實實是那個人了，”女孩子一臉鄭重其事，“那麼重新認識一下了，柯克蘭。我是伊萊·奧斯格汀，這一任的魔族之王。”
    某種意義上她是曆史上最弱小的一位魔王，但是某種意義上她也可以說是曆史上最強大的一位魔王。大陸史上曾經記載過多任魔王，其中不乏曇花一現的亦或是有著輝煌事跡的，而一直能被曆史記得的、永遠不會褪色的，隻有兩位——魔族的第一位魔王以及千年條約的締結者。
    但她是特別的——從一開始、從她一出生就是。
    “你為什麼一臉驚訝的樣子，柯克蘭。”她站得筆直，某種來源於血液中的驕傲湧上心頭——哪怕她不願意承認，可那種自豪感卻依舊無法改變，“我是魔王這種事難道很奇怪嗎。”好吧她承認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曆史上並非沒有女性魔王的存在——她們無一例外是立於整片大陸之上的製衡者，隻有她弱得不可理喻，魔法的咒文不管怎麼理解怎麼爛記於心都毫無作用，劍術呢，更不用提，這門課已經差到讓格歐費茵停止做無用功了。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男孩子慌慌張張地辯解，“母親還在的時候帶我見過好幾任的魔王他們都是些很厲害的前輩們啊！”露特比亞解釋說，“……從沒有看過這麼弱的魔王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弱了又怎樣。”女孩子低著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臉。
    “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弱了又怎樣。”伊萊又重複了一遍，“是啦我嫌麻煩連政務都是格歐費茵幫我處理，安特莉卡既漂亮又強大，卡梅隆是魔族首席的魔法師……而我呢，明明是魔王卻一點都不厲害。法術劍術那些我明明都認認真真地學過了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就算我理論知識再好有什麼用。”她忽然抬起頭來，眼睛直視著他，“——長老院可不願意承認一個毫無武力值的戰五渣做魔王啊，柯克蘭。”
    男孩子愣愣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女孩子臉上是強裝的笑，他看得出來。
    “他們喜歡自作主張——從一開始就是了。”
    不管是格歐費茵還是安特莉卡，大家都是。從我醒來的時候就開始他們的自作主張。
    那些東西離我那樣遠——又離我那樣近，我將它推開，而它又重新靠近。
    “總之——”女孩子側過身去那幅畫，聲音不可抑製地發顫，“還是先找離開的方法吧。”
    這時候手心傳來像是在觸摸水麵的觸感，那幅畫不再是粗糙的質感，放在畫上的手旁泛起了漣漪。
    “……看來找到了。”
    不顧一切地踏進去。
    “等……”男孩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掉進了畫中。
    ————
    “……歡迎來到，碧水之湖。”那條巨蛇身上裹著銀白的甲胃，身軀大得叫人害怕，盤旋在那個碧綠色的湖泊之上，“我是——耶夢加得。”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它是一條——盤旋於整片海洋的巨蛇。
    “真是驚嚇多多……”女孩子挑眉看著眼前那條魔族密辛中據說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巨蛇，掀起裙擺微微行了個禮，標準的宮廷禮儀，“你好，耶夢加得先生——我是這一任的魔王，伊萊·奧斯格汀。”她的聲音裏帶著高傲——記憶沒有複蘇的預兆，但屬於這副身體的情感卻日益加深——就好像以前那十五年不過是一場真實到讓人害怕的夢境一樣。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這一代的奧斯格汀。”那個巨大的蛇頭動起來靠近了她，“你們的目的地是我身後的那座在湖中央的小島。”直截了當的話語中帶著不屑。“獲得我的承認。否則我將把你們擊殺於此，就算是奧斯格汀的直係血脈也同樣。”
    那個青色袍子的男孩子二話不說地衝了出去，他的劍上銘刻著銀白色的、奇異的咒文，形狀比一般的劍更長，更細，看起來更像一把十字架。沒過幾秒就被打了回來，劇烈的撞擊使地麵揚起灰塵，而那條巨蛇的動作快得叫人看不清，那個男孩子就已經被擊倒在地。
    “喂露特比亞——”伊萊瞪了耶夢加得一眼之後跑向露特比亞，他看見男孩子全身的傷，像是抑製不住似的，嘴裏吐出猩紅的血液。
    “嘁，精靈族的小鬼，力量是有的，但是完全不夠——那麼你呢，奧斯格汀家的。”
    “真抱歉讓你失望了，”伊萊的眼睛對上那雙巨大的金色的蛇眼，“——我可是一點力量也沒有的啊。”
    我願用鮮血來交換力量。
    我弱小到無可複加，所以我願用鮮血來交換力量。
    就算為此抽幹我的全部血液，心髒停止不再跳動——
    ——我也樂意。
    “你他媽傷成這樣還想幹什麼！？”不可抑製地爆了粗口，“你傷成這個鬼樣子——還想幹什麼啊！”
    “我要去啊！”露特比亞按住自己受傷的手臂試圖使它停止流血，精靈族特有的淡色血液透過他的手流出來，“我要去！我知道——我知道她就在那！我可以感受得到——我可以感受得到！我找了她那麼久！……你叫我怎麼……不去呢……”最後他的聲音沒入時光，就像一副繪著時代的浮世繪。
    多少年——多少年。日日夜夜，反反複複——永不厭倦。
    “……你那麼想找著她嗎？也好，這樣的話我就能還你救了我的人情了吧。”女孩子笑了笑，向他伸出來手，“你的劍借我吧，柯克蘭。”稱呼換回了原來那個，“——由我來完成你的願望，柯克蘭。”
    “你要幹什麼——我不會給你的！你身上一點力量都沒有！”
    “拿來。”不容質疑的聲音，就像多年前她的先祖。
    “……別死了啊。”男孩子一臉不願地說道，別過臉，將那把造型奇異的劍放在她手上。
    “我也有……我自己的戰鬥方式嘛～”女孩子的話裏有著一個詭異的停頓，她拿著那柄劍走到湖前，用劍劃開自己的手。
    殷紅的鮮血從手腕處流下，她的自愈能力從一開始就極其優秀，現在那道不深的傷開始凝著淡淡的痂，“啊啦，看來不得不加深傷口呢，”若無其事地添了一道更深的傷上去，無所謂到那好像根本不是她的手，“……我可是很怕疼的啊。”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從一開始。她隻是樂於去逃避，樂於去躲閃，樂於去旁觀。
    圓形的法陣逐漸成型，從她口中傳來複雜的、不和諧地重疊在一起的語句，這是她……唯一學會的一個法術。
    “……現在不認同也不行了呢，耶夢加得先生。”
    咒法召來·封印契約術。
    “那麼現在，宣誓向我效忠——至死。”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緊趕慢趕終於趕了出來……下午照例更外卷，別問我昨天為什麼沒更新，不小心睡著了=皿=
    為什麼就沒能有評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