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雜絮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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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回家的路上比往日更熱鬧了些,圍著阿寧對明星的話題樂此不疲。身後程虎子老大的嗓門眼兒喊到:“嘿——跑這麽快做甚麽,等等我哎!阿寧——”
話落阿寧剛一回頭就看人撲過來,後座猛地一墜,一下車龍頭就把歪了直往路溝裏栽,“嗷歐——!”虎子忙兩腳撐地拖住,倆人手慌腳亂地差點兒沒跌溝裏。
“嘿,說你娘麼兒嘰嘰的吧,帶人都不會——”虎子忙在旁掌住車子,“好險,差一點就!”
阿寧說:“誰料你猛一下就跳上來啊,我又沒帶過人。也不看看你那跟死狗一樣重。”
“去!去後邊兒坐著我載你,中午我坐別的車來的,沒騎車。去趟小店看你們就跑了這麽遠。”
虎子說著把買的零食招呼給了大夥兒。阿寧含著顆水果爆糖隻好去坐後座。程虎子穩穩地蹬著車行在前頭,一幫人霸占了整行路。
虎子講道:“我說,等你將來當了大明星,我給你當保鏢吧,好像電視裏那些明星都有保鏢誒,就我這體格兒以後絕對沒問題。”
阿寧笑道,“不要,剛才誰還老說人娘麼嘰嘰的,哪有那能耐——”
“噯,那是我嘴欠。”虎子又狗腿道,“你是誰啊——小弟以後都跟著你寧哥後頭混。”
一群人笑將起,也跟在後麵起哄到。他們的笑聲散在晚霞的風中,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悠悠地拉的那麽長。明天,離他們還遠著呢。
廚房裏菜炒得很香,阿寧尋著味兒跑進去招呼到:“好香啊——”
阿祖將菜都差不多盛盤好了,笑到,“回來啦。”
“嗯。”阿寧又說道:“阿祖,怎麽不等我回來把菜洗好再燒。”
“不用,今天中午館子裏不是打包了很多菜嗎,我再洗兩個西紅柿打個湯就好。”
今晚有紅燒肉,獅子頭,其他肉菜,還有那兩大瓶飲料中午就他喝了點橙子汁。
“好豐盛啊。”他揀了塊紅燒肉塞嘴裏歎道。
“是啊,點了那麽多菜怎麽吃的完,我還叫了小文家來吃飯,估計快了,等下你去看看。”
“哦。”阿寧說起道:“城裏人真斯文,那麽一大席菜,看他們倆就光喝了米酒,就吃飯的時候動了幾筷子,米酒有那麽好喝麽?”
阿祖切著蔥花聽他在那隨便說,“唉,也許平時他們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說不定,所以不屑的。這也沒甚麽——等我將來賺了錢,我們也會天天珍饈美饌,吃得高水準,紅燒豬排配小米酒。”
“嗬嗬,好啊,到時我們都有口福啦,等阿寧作給我們吃——不曉得那時我還嚼不嚼得動。”
“當然,燉稀化。”阿寧不同意了:“再說阿祖你牙齒還健固的很呢。”
“是嗬,就等著享福了。”阿祖樂道。又差他:“好了。去喊小文家來吃飯吧,馬上就好了。”
“好嘞。”他又嘴裏叼了塊紅燒肉去。
小文家就隔著畦菜地跟葡萄架,小菜地裏是雯嬸種的辣椒,小蔥,香菜,西紅柿,阿寧很喜歡往湯裏加點香菜,不過那種的辣椒一點也不辣。
平時過節甚麽的倆家常一起吃個飯,阿寧的家人每次過年時才會回來,而小文是單親,靠當年的事故賠償金跟雯嬸的菜攤娘倆這些年支持過來。
他倆從小玩到大,不過小文的書念得隻算過得去,阿寧不會明白為什麼數理在他眼中便化成天文。他們共同的愛好是看書,經常在河邊的草場上靠著小柏樹一看一下午。往往嘩嘩的流水聲會不知不覺中將他的思想遠遠開溜了去,青草豆蔻的年紀不知道在想什麼。有時小文好不容易看完三/四章抬頭看他“哇,你看的比我還慢啊。”阿寧那會兒也合上書轉問他“我給你畫張畫兒怎麽樣。”他畫畫的效率倒堪比小文簡直是爬在字上看過去的速度。
他的屋裏有滿滿一麵牆貼得他畫過的畫,抽象簡單的是小屁孩時期作品,愈像寫實派了便是他現在的進步。這裏也有很多他跟小文一道兒即興想的畫,像小文有回很有想法,貴族書看多了,說畫個像我的伯爵吧——造型還是照著插圖畫的呢,勉強一糟兮兮方便麵頭,模樣有些猥瑣的大叔,還標上“伯爵文查理”。小文搶不到隻好勉強不再看這張。
也許不久牆當中又會出現這樣一幅畫,舞台鮮花閃亮的光,他像國王蒞臨一般招手示意。
得瑟吧~其實這麵牆上展示過他們許許多多的夢,一時興起,天方夜譚,不著邊際,愛怎樣是怎樣。
…阿祖跟他在街上買了好多東西,提都提不下啦,他仍底氣很足地滿街跑,他還拉著阿祖給倆人買了好多書,後來車都裝不下啦。
一會兒他們又去看望父母,卻見大康左腿打著厚厚的石膏,是前段時間摔斷的,不能起身就坐那兒笑著打招呼,他忙問:“怎麽啦?趕緊請醫生親自來看看。”阿媽安慰到保養得還好,過段時間就能拆了。他也德性地把帶來的大包小包遞過去說將好拿這些補品好好大補一番,還缺什麼盡管講,都買來。眾人直誇他好孩子。然後他們一起去那天的濱河酒家吃頓飯,桌上點了好多好多菜,飲料,米酒——大康問他要不要喝杯米酒,他說好啊,他就敬了長輩一口幹了米酒…
一會兒又是他出門,程虎子又纏了上來說是他的保鏢,他奇怪了,自己什麼時候招他當保鏢了——虎子為了證明,跑路邊舉起一塊大石頭往自個兒頭上一楞子砸斷,腆著臉撲過來問他怎麽樣,阿寧被他黏的沒辦法,故意氣他笨的像狗似的,程虎子一臉迷糊道他本來就是條狗啊。
…戰火連天,戰場被猛烈的炮火轟炸地暗無天日,所有人都在撤退,但他們不能走因為得堅守住這道防線直到最後,盡管他心裏虛的發抖。又一位戰友被抬了下來,是他同村的發小阿文,他欲哭無淚…
“會不會哭啊你,哭都不會演,搞什麼——”
人們指責到他,他這會兒又明白了這是在拍攝“羅刹口”,而他這個主角看來要搞砸了。
他們臨時組了支敢死隊,程虎子也在內,但阿寧知道那人不是程虎子,他不去當偽軍就不錯了。他們冒著猛烈的炮火衝出去,拋頭顱灑熱血壯烈澎湃。除了半路他才發覺兩手空空,拉住那虎子問“我們連炸藥都沒怎麽辦?”那人告訴他到那兒甚麽都會有。他們本來想截取輛坦克,但反而被坦克軋過來轟得所有人血肉橫飛,他倆被坦克一路追一路轟,猛烈的炮火不斷在身後炸開,熾熱的火球四下爆裂,但他們絕不能回頭,絕不能頓下腳步,否則便萬劫不複…
他一口氣噎住沒提上來——他醒了,一場惡夢,過好久還心悸不已。外麵天已蒙蒙亮了,回想剛做了幾個夢,莫名其妙地。
窗外清脆的鳥鳴嘰嘰喳不住,他再無睡意索性起了來。天際泛的魚肚白襯著幾塊兒黯淡烏雲,待他爬上柴草垛坐下時,微紅的彩暈已渲染天邊了。
門“吱呀”地開了,回頭見是阿祖也起來了,他招呼到:“阿祖——這麽早起來啦。”
阿祖向柴草垛走了過來,應道:“是啊,聽到你在屋裏的動靜就醒過來了。今早怎麽起這麽早啊——”
阿寧笑下望向天邊指了下,“看日出。”
這時那東邊已然更熱鬧了,層層朝霞愈發地光采,圓圓的光球可愛地露了個頂。他們一語不發,都專神地瞧著那小小燈籠緩緩升著,可似乎又像眨了下眼它便已跳上來了,整片天空愈漸霞光披靡。這時候懸在地平線上頭的它,完全可愛的跟個紅嫩嫩溏心雞蛋一個樣兒——“阿祖,今早我們吃溏心雞蛋吧。”
“嗯,好。”阿祖溫文平和的聲音跟這溫潤的朝陽一樣使人心暖舒怡。
朝氣勃勃,一天從甜美兮兮的早晨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