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負如來不負卿 第一百三十四章,最是人間留不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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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是院內再無聲息,祁佑寒才就著座椅站了起來。生氣?他權傾天下,呼風喚雨,為此又何須動怒?而自己會惹他至此,實在是因那句索求的“一心一意”,他祁佑寒根本做不到。更合乎這樣的一心一意就是一個榮寵的身份?一場生死付出就必須及相應得到的回報嗎?那救他時可計算過得失?而他祁佑寒哪次不是欠人生死之命,若要算起來,他霍天玄有的往後排著。不過是因自己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不過是因他從未被如此冷淡的對待過罷。
然他的生氣,卻也歸結於他祁佑寒,是不是因心長久尋不到岸,難得一次的“小憩”就會令自己安心,所以才會同霍天玄一路走到這裏?是不是因十年之後的倦乏,難得一次的“舒緩”會令自己眷戀,所以他那晚三更會癡然而去?還是因為對子賦的求不得,所以便在霍天玄身上討要了一刻的鏡花水月?
他祁佑寒也是心熱的人,總也有孤寂無助的時候,午夜夢醒,赫然發現身旁這具暖意的身體並非心中所求,惶惶然以為可以自欺,便是承他溫柔,應他關懷,但他是君王,開口要的代價是一心一意。還是太過清醒,那人誇口願意分他“一半江山”,這話就像一根魚骨卡在咽喉處,吞咽不下,又難以取出。有朝一日,他若因這樣的身份為子賦扳倒北野家權,魏都賦可會感謝自己?怕到時連自己都是無處容身,而那個人寧死都不要這樣的結局。
常言道君子所為,行事為人不應貪小欺弱,不應利他於私,更不應行卑劣齷齪之舉。若讓人知道魏門舊案居然讓一個毫無幹係的人來重訴公堂,這人若還是以“侍君”這一身份的話,不用說其他了,就他魏都賦自己就會無地自容,換來的也隻有更恨他,祁佑寒。
於今,他祁佑寒接近皇帝不過是為著他魏都賦,暗中籌謀,所以同霍天玄關係再是曖昧,那不過是皇帝一人的一廂情願罷了,從不會是他祁佑寒的心意。可是子賦,若事情我再是無法掌控了,你又能如何來----救我?
一抹說不出意欲的笑意黏在了祁佑寒的嘴角,就此別過的君王,錦年何以持,也不能再和你有關,不相見是最好的結果。纏綿悱惻的溫存確實動人,生死相救的付出確實震撼,但凡在時間裏一洗,便也就是清淡似水,無味涼薄。他那時擄人結伴南巡是因為好奇,此刻又將人置於此地是因為生氣。世間之事,本就多情多災罷了。
自霍天玄離開一月有餘,祁佑寒身邊多了兩人,而莊內並無什麼動靜。那兩個人在初見時抱拳照過麵,就再不見蹤影,武功了得,怕是霍天玄貼身抽調來的。不是已經不在意了嗎,又做什麼派高手這樣守著他。
年關將至,這匆忙的一年不聲不響過去。時間任飛,抓不住。
那個南巡考察政績回宮的皇帝怕又開始忙碌起朝堂之上,周旋於後宮之內,不管是不是坐擁三千佳麗,還是聽朝議事,他大約繁忙到沒時間來想其他。然他辦事真夠效率,這月底已下了旨,把浮雲山莊列入官家之地。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讓莊內一幫年長的奴仆家役樂壞了,隻那浮雲老莊主陰著臉看向祁佑寒。
這一個月,北野禦庭也再沒來過山莊,也不清楚魏都賦又在幹些什麼。抬頭是湛藍高遠的天,思緒可以自由翱翔,可是心卻牽住了太多。真是高估了自己,以為至少魏都賦會來,卻沒有,那人如今是越來越遠,遠到觸不及了。
此刻祁佑寒坐於冬日暖陽的這處院子,任思緒如飛,任寒冷侵襲,時而夜寒也會驚醒,甚至會想象暗處的某個角落會忽然生出一霎那的溫柔。人生在世,大可不必這樣辛苦不是嗎?但是不能夠,放不下的是對過去的執著,又或者是對未來的希求?他不確定了。
好在滄海逐風常來找他閑聊品酒談古論今,打消他時時處於遊離狀態的心思,麵色依舊是抹溫和,他好吃好睡有什麼不滿?這種日子是常人求都求不來的,即使經常心不在焉,癡懵含笑,不過也沒人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