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負如來不負卿 第一百二十五章,撚轉三更漏情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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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衿,據史書記載,曾是富饒一方的扶羌國人氏,當時是扶羌殷太子的伴讀,直到是太子順利即位,這人才真正浮出水麵。其人麵目生如女子,風華絕代佳人都沒他這份容貌,卻慎謀善言,心思詭辯,手段狠戾。當時殷太子能坐穩太子之位,又能不動聲色除掉朝中各種反抗勢力,更是誘逼老皇帝退位,輕易拿掉兩位王叔手中的軍權,坐鎮朝野上下全憑此人之謀,一路輔佐。一個揮手間便坐擁了江山如畫,一個談笑間便平定了宮闈恩仇。
皇帝登基之後,此人不滿身為伴讀又同皇帝有染,沾“男寵”這一媚俗之姿被人詬病連連。自歎,我已為君平天下,願君為我侍此生這樣的狎昵之語。於是“侍君”這官階就應運而生。能上朝議事,能執掌後宮,雖是外臣官職卻能執內,可見對這宋遠衿的寵溺。不僅僅是惺惺相惜,深愛榮寵一生,更有一枚同皇帝玉璽作用一樣的侍君手印,天下你我一人一半。朝前,後宮均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這宋遠衿卻並沒有將集權攬於一身而驕奢淫逸。在為皇帝擬詔太子人選後,責令解散後宮,而整個扶羌國在其共同的治理下,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再說宋遠衿同皇帝的那些風花雪月更是多的不勝枚舉,無奈好事難長久,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曾受外戚權臣迫害,舊疾自難愈,終也沒得幾年安穩,逝。而太子還未成年,宋遠衿悲痛難抑,不得已再次走上扶持一路。又是幾年淒風苦雨,萬事走上正軌,新登基的小皇帝猶如其父,令人欣慰。侍君宋遠衿華服重袍,風華亦如當年,於禦前正殿提出要於先皇同歸合葬於皇陵,得到這個小皇帝的首肯,就此毫不猶豫的一劍抹了脖子,隕。當場震懾了無數跪於地的大臣們,實在令人敬佩。
誰知在下葬皇陵的時候,宋遠衿親手所扶持的小皇帝竟然讓人開了棺,一手拿過皇鞭,對著宋遠衿的屍體狠狠鞭笞了一天一夜。那小皇帝滿眼的憤怒和猙獰,以前在這侍君麵前種種乖順不過是假裝,若不是因這人強硬遣散後宮,怎會在童年就上演著母子離別的戲碼,父皇對母後的冷淡無情就是這人所害。小皇帝的生母曾抓著兒的手不放,道,有朝一日,你定要為母後鞭此不男不女之人一天一夜,妖言惑眾,擾亂君心,魅惑天下,我扶羌國史上一恥!
於是這宋遠衿不入皇陵,拋屍荒野,更是在扶羌國直至滅國,都再不見侍君這一稱號。也正由此人為襯,直叫人百感交集。為人者,不可盡忠,為心者,不可盡信。問世間何為哀戚,生死不隨,黃泉不遇,恨意濤濤,鏡花水月一場空。
果然天家無父子,上位無私情。
因這一典故,侍君這一特殊的身份無人再敢涉,那一句,我已為君平天下,願君為我侍此生。多少含著是傷感的。此後,曆朝曆代雖都設有這樣一個品級的官銜或者說是後宮至高無上的席位,也許隻不過是令當朝者警醒,又或者是讓有心者止步於此。
霍天玄不為所動,唇邊散逸著溫柔,道,“以太傅這樣的心性,朕覺得能做一個不一樣的侍君。”
“恕臣難以從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以這樣的生活來度過餘生。”祁佑寒嚴肅卻小心的拒絕,就怕麵前這人認真到一意孤行的念頭再無挽回的餘地。如果不能乘此打消該君王心中的想法,他勢必在回宮之後要遭受更大的攻擊。他可以不在意後世筆墨下的評注,但是他的爹娘呢?且先不說光宗耀祖,這一“身份”再是如何飛黃騰達也無法抹去這背後的鄙夷之色,世人念此,隻會道一句,男不以馳騁沙場忠肝義膽為榮,卻沉於龍榻寬衣解帶為活,此當妖孽,惑行天下,應警之醒之。史上一個宋遠衿,已是一麵明鏡,如何能再行這樣的路。
祁佑寒微蹙著眉,鄭重著補充,“皇上,史上有過的幾位侍君哪一個結果是好的?劉家天下時,那段逸容不僅同皇上,還與後宮中的珞妃苟且。葉公瑾,天下第一美男,卻實屬毫無建樹,被人暗害。還有沈譽,一手棋藝冠絕天下,他卻不會籌謀,自負樂享於安逸,最後又如何?死於宮變謀臣之手,當時在位的嘉儀帝連一口棺材都求不來。”
霍天玄卻沒有被說服,“是,但這些人並不是你!”
祁佑寒搖頭,“皇上,世間容不下各種離經叛道的人事,何況這些更是有違常理,有損皇家顏麵。旁人會怎麼看,朝中大臣要怎麼議論,天下百姓又如何能服!”這皇帝是不是太過荒謬了?此刻祁佑寒為了能讓麵前這人打消這些危險的想法,身子僵直,但必須同他交流下去,不管到底會不會再度惹怒他。而此方才那些曖昧的情欲已經消失無蹤。很好。
霍天玄沒想到祁佑寒會在這個問題上同他爭執到這地步,雖彼此之間肌膚粘膩,傳來的已是極盡平穩有力的心跳。橫了心,不管他再如何的善辯,如何的心思巧密,
“朕並不打算逞天下那些常理所說的三綱五常,而你,子寒又為了什麼不願待在朕的身邊,如今深夜而來,不要告訴朕你不過是因為天驟冷所以才過來探一探冷暖,這種假話。”霍天玄扳過祁佑寒的身子,溫柔又強硬著捏起那張映著燭火熠熠生輝的臉,“你入朝不是有求於朕嗎?朕封你為侍君,你為何不要!”麵前這人愈是排斥,他愈是動怒。他根本不關心祁佑寒的目的,再笨也不會說是為了自己,但他實在不明白,既然是有所求,那至少應該表現出一些順從,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祁佑寒是天生來克自己的嗎?還是他霍天玄長的一副麵目可憎醜陋不堪?還是覺得他生來就是一名暴君,做事隻重個人喜好?他祁佑寒什麼都還沒說,他卻巴巴著恨不得把一切都奉上來,他是人中龍鳳,擁有無尚的權力,何故他竟然抵死不要!
“皇上,你要的是臣的順從,容不得一絲一毫的例外?”祁佑寒微微低了頭,避過這人灼熱的眼神,彼此裸呈相對,這種談話又太過詭異。
霍天玄好整以暇的靠在床沿,眯眼勾了笑意,以沉默應答。
“皇上你隻不過是和臣在爭一口氣,並不是真的要出此對策?拿侍君的身份是來脅迫我?”頓了頓,更是吞咽了下一句話可能引起的災難,“以期得到您的庇護行將天下,再說到別處,這侍君的牢籠便可困住我一輩子,順從您一輩子。而人前人後不過是我一人被立在眾矢之的間。”祁佑寒說的太快,連臣和我都不去在意了。終於霍天玄怒了起來,祁佑寒卻沒有停下,冷靜道,“皇上年少時曾譏諷過,斷袖君焉能上朝堂。而自那宋遠衿後,侍君已不得再幹涉朝政這一條也羅列在皇家祖訓中。皇上,你果然贏了個徹底!”
祁佑寒心中發苦,果然他們的立場不一樣,這人心思如何能令人猜度的,本以為一朝為臣,不說將來能有何豐功偉績,但凡慢慢周旋,總有一日也能為子賦翻案,一雪恩仇。而現在怕連說的機會都沒了。他不明白這帝君為什麼總是執意蠻橫無理?卻又心思清明,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狂?人說伴君如伴虎,他這老虎,吃人不吐骨頭不說,一不小心被誘了進去就是生吞活剝也怨不得人。而在多年之後,他為何感到了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