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陽才絕祁佑寒 第三十一章,上府書院又憶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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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疲憊中轉醒,祁佑寒發現自己竟然是貼於他懷裏的,後背貼著一具溫熱雄健的軀體。呼吸平緩勻稱,且沉沉睡著。那人一手還搭在自己的腰際,頭則側在了自己的肩膀處。眉目清古靜謐,想到那句話,彼其之子,美無度。說的正是這樣的他了。
祁佑寒緩緩坐起身,輕放下他搭靠在自己腰際的手。撈了一旁已不似衣物的布料,隨手披在了身上。他雙手環抱過蜷曲起來的腿,臉擱在了膝上,一頭傾瀉而下的青絲,遮住大半張麵容。透過垂於眼前的發絲,怔怔地看著麵前那人安靜的睡顏。也許是看了太久而不自知,回憶又在黑暗間倒騰著打翻了。
……
那是年少的上府書院,那些年輕而稚氣的少年,那些歡快的課間,那些書聲琅琅。他見到同是稚氣未脫的女孩,嬌小的人兒已經有了大家閨秀,王侯將門之氣。那時,他祁佑寒還不認得魏都賦,也不知北野君之首之何等人物,隻是知道這個貴為上府書院,又於課間明媚春日下朝他笑,那張天真的笑魘,她是北野君之首的女兒,名喚:北野幽蓮。淡在水中,明若豔陽的女孩。
總是在課間的書院,有交頭接耳的閑笑,有磕磕絆絆的計較,有少年和少女萌動的心懷。上府書院當時最有話題的不就是他們倆,一個少年卻長的比女人還要嫩若芙蓉,滿麵春桃般嬌豔美麗。一個少女,頻頻隻對這樣的少年注目和表示著關愛。怎麼不讓人記恨,怎不讓人氣憤。當時嫉妒比捉弄的成分更多的,是那些不堪入耳的句子竟可以毫不遮蔽般的叫囂和爭吵。
“祁佑寒,你有什麼資格和幽蓮玩做一塊啊。你讓開。”小小案幾上的筆墨紙硯被一個微胖的男孩掀了一地。這名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甚是威風凜凜,還帶著幾名恰似小跟班模樣的孩子一同又站到了祁佑寒麵前,祁佑寒呆愣在座位上,心討這已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不就是他和幽蓮談笑了幾回話,不就是自己幫幽蓮抄了幾回字,又或者在先生問答中,偷偷使了幾回眼神提示了下。她,北野幽蓮不就因為是上府書院裏唯一一個女孩,所以總有一群人願意為她左右,為她著迷。那些小心思誰猜不到。但天下何處無芳草,竟需要這般嫉妒到他祁佑寒身上來。
最是見不得別人好。人之本性。祁佑寒低低的笑。卻不曾想這樣的噙笑竟被對麵看做是挑釁。叫道,“都生成女兒這般模樣了,我們幾個還不知道你下麵到底還有沒有鳥。”粗俗的話經由此微胖少年出口,頓時引的周圍哄堂大笑,連本來一向於他祁佑寒相處甚好的幾位鄰座的夥伴,都不再幫腔,也不上前勸解。隻是遠遠的看著,沉默著。所謂善緣總是偏向於人多的一方,弱者就是這樣容易被孤立。祁佑寒無意卻總是有人那樣的盲從著。
就在這時,北野幽蓮開心的跑了進來,什麼人都沒看一眼,直直走到了祁佑寒身邊,笑意盈盈說道,“子寒,今天我哥來看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晌午後,我們一起去賀仙酒樓吃你最喜歡的珍盞水晶餃。如何?”
見祁佑寒並不說話,仍然低著頭,幽蓮便發現周圍不同尋常的氣氛。小小的臉終於露出生氣的樣子,盯著為首的那個微胖的男孩說,“張沅浩,你這是要做什麼!”
“幽蓮,你老是幫襯著他,就不屑於我們。祁佑寒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就比我們長的好看了點麼?你就這麼,這麼喜歡他!”男孩雙手抱胸抬頭狠狠道,滿眼均是怒氣。
“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怎麼樣!”幽蓮怒著小臉並不反駁而是順了其意道。
“那你去提親,你娶他,如何?”男孩不懷好意的笑。
“張沅浩,你別太過分,令是這上府書院不讀也罷,斷不讓你這樣囂張。子寒,我們走!”她遂拉著身側一直不說話的祁佑寒。
小小的爭執,不明所以的對話每天似乎總在不間斷的上演。明亮的少女,他們本就不多的交集也不見得有多少情投意合。然這回,他真的厭倦了,不想再搭理。連辯駁一二都不再願意。
這刻的沉默,卻激發了下一輪更大的譏諷,“怎樣,你的小媳婦都不說話了啊。哈哈。”然後微胖的男孩朝周圍幾個孩子使了使眼色,於是高亢自編的兒歌便充斥在整個殿內,齊聲道:
“祁佑寒,少年郎,芙蓉滿麵扮嬌娘。婦宜唱,夫宜隨,不似朗朗讀書郎。讀--書--郎。”
這話一出,伴著狂笑的歡鬧聲,祁佑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握拳,便是一把把麵前之人推了出去。力道不是很重,卻異常的狠,然後站在了上府書院的大門口,背著所有的光線,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卻堅定而執意的說道,“君本斷袖風流成性,所喜天下貌美才絕之男子。願得一人心,為其解百憂,為其解百愁,白首莫相離。不死亦不休。”字正腔圓的說完,久不見周圍有任何反應,祁佑寒猝然一笑,拂袖而去。
這樣的話終於震懾了眾人,也便終結了今後一切的笑鬧,隻是不再有人接近他。即使對待北野幽蓮,祁佑寒依然如常那般淡然處之,但已沒了妄念。本是少年,每每許多話經由不同之人所出,效果是不一樣的。無疑,祁佑寒這話便已不再是書院間的玩笑了,整個洛陽城幾乎人盡皆知。本因他的容貌已得了不少關注,又因如此,禍從口出,一點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