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陽才絕祁佑寒 第九章,辯思新巧君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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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甘逸一行人走遠,霍天順才對身後一直隱藏的人道:
“出來吧,你們。”
“見過七王爺。”
帶笑的低沉男音,正是那日念情山莊的趙恒趙都統及金陵秦家相府的小公子秦炎。趙恒是禦前帶刀侍衛,所以出現不足為奇,而秦炎卻是隨自己來宮內玩的。隻不過他們這倆從小便熟識,所以都隱在了自己身後。
“起來吧!你們這是做什麼。”霍天順揮了揮手。
長年不在宮中,生性本就不拘小節,也就成了最有親和力的一位王爺,尤其在此三人均是自幼一同玩鬧大的,情深就更不一樣了。
“他就是柳甘逸啊!”趙恒迷惘的看著此刻人已入了園中的白色身影。
“可不是,還是畫舫十三弦第一人呢,我可是當時坐的與他最近的位置親耳所聽。才色真是一絕。”於是這秦炎就把那日的十三弦首弦之事大致概述了一番。原來他就是當日那個玄衣人了。然後聽了一曲便敗下陣來匆匆而去。
“皇上也來了,隻是今日穿著微服,正在最後頭的偏亭中欣賞莫美人的琴藝。”順著趙恒的方向,霍天順看了個真切。原來皇兄早已到了,隻是低調得隱了身形而已。
“想必皇兄是很滿意這次的科考的。”
“這柳公子怕是最受皇帝親睞了。”趙恒讚歎道。
“是嗎?”霍天順想著那柳扶蘇說的話,笑了。
“我聽說當時殿試榜單名的排選,其實很多大學士首推的第一是軒瑞安,第二才是柳公子。可是!可是出的殿試名單,柳公子就變了位置。”趙恒輕聲的說道。
霍天順笑著,這樣風流有度的男子,還好沒真生成個女兒。不然這後宮定是安定不了了。
一想到柳甘逸還是畫舫首弦之座,想必往後來皇城時,不會感到無聊。不禁走的快了幾步,他期待著皇兄殿試將會如何精彩。
其實話說回來,這次殿試卻真的是與眾不同的。皆因七王爺難得的回朝,所以也算是洗塵宴。隻是被安排在殿試之後了。
於是一聲,“皇上駕到!”打開了局麵。
所有人都低頭,那襲穿著暗紋龍隱紫色儒雅長袍的男子,貴氣且威儀的身影便自然的入了座。手一揮,“眾卿平身。”於是按著品階地位,眾人紛紛入了座,而這些進士則按著排名紛紛站在了大廳正中央。首座的男子劍眉一展,抬眼示意尚書大人可以開始。
肖華微躬了躬身,然後說道,“殿試的題目是老臣出長對子,由皇上挑著人答。”
眾人會意,便也沒有多話。
太傅清了清嗓音,“第一聯: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來無知無識。”
下麵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皇帝隨手指了指,被點到的進士倒也不慌張,想了片刻答道,
“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上觀下,觀他人總是有高有低。”
霍天玄點了頭。
太傅附和滿意點了點頭,繼續道,
“第二聯,以忠孝仁恕傳家,無大盛亦無大衰,先世之貽謀遠矣。”
然後霍天玄指了魏都賦,隻見魏都賦先做了揖,不假思索的回答,
“於困苦艱難行善,有厚德必有厚福,後人之繼述勉旃。”說完便瞄向了祁佑寒。有自得的愜意。也有心安的份量。這些瞬間便被霍天玄捕了個正著。
皇帝看來心情很好,嘴角掛著笑意。不過沒有人會插話稱讚一二,而皇帝身側的七王爺卻始終看著薄紗遮麵的柳甘逸,極為興趣盎然著期盼著皇帝會問他什麼,至於其他人回的內容他大多就沒在意了。
“第三聯-----”肖華本繼續說道。
“朕來出。”霍天玄看著柳甘逸,笑意未名的截了話。因為很多人都知道既然問了魏都賦,那麼下一個定是這柳甘逸了。大家奇怪的是不見軒瑞安,也不知其何許人也。不過這不是他們所在意的事。麵前這兩個已經是翹楚了。
“朕不喜對子,工整之外所述草草,朕隻說一句話的前半句,你們所要做的是會了意,然後接下去。圓了話,明了意就好。”
下麵一片聲響,這何其難,圓的好還可以,如果忤了皇上的本意,那就是死罪。這無疑是在龍顏上撫須,一個不好全家都要賠進去。不禁人人後背沁出了汗。內心裏祈禱著不要挑到自己。隻那站於前排的幾人還能神情自若。當然七王爺對他皇兄忽然改了考問方式也擔心起來,眼神更是戳著柳甘逸不放,麵露擔憂之色。這時,祁佑寒抬眼正好對上了霍天順投來的關切之意,他抱以了然的安心之情。然後複看向那襲紫色身影,正好此刻霍天玄也正看著他,眼裏卻莫名溢了點怒色。祁佑寒感到一絲疑惑,擰了下眉。
“上元須酌豪友,端午須酌麗友,七夕須酌韻友。那麼接下來。”霍天玄毫無疑問的直指柳甘逸。
“中秋須酌淡友,重九須酌逸友。”他答的太工整,卻又是無所挑剔的妙。
尚書令頻頻點著頭而不自知。七王爺則舒了口氣。
“莊周夢為蝴蝶,莊周之幸也。”霍天玄依然指的是柳甘逸。
“蝴蝶夢為莊周,蝴蝶之不幸也。”他答。
“何解?”霍天玄玩味著問。
“莊周羨蝴蝶是因為蝶處自由無拘無束身,蝴蝶若成莊周,就是滿身枷鎖無奈囚困於人世。”柳甘逸答的淡定而字字清晰。且不懼他眼中已有了好勝的心思。這個年輕的皇帝,原來也會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他暗自笑著,好在薄紗遮麵看不見,眉眼露了溫柔似水的了然之色。
“求知己於朋友易,求知己於妻妾難。”依然指著柳甘逸。不禁讓眾人咋舌。終於明白皇帝有意的在針對他,另一方麵更為欽佩於柳甘逸的才思機敏。
此時,隻聽到扶蘇公子微微一歎,一點傷神的說道,
“求知見於君臣,則尤難之難。”
這話聽到七王爺耳裏,有點不悅,這不是暗示了君臣之間不要因任何心思求取所謂知己之意,是要他與自己撇清關係麼?皇帝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和他談了些什麼。當然同時魏都賦也很疑惑的看著霍天玄,他當然明白皇帝出這道題用意何在。難道即使以後共朝堂之後,這個帝王都不允許他們私交過甚麼?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就連周圍的學士大臣都聽了些意思出來,不禁麵麵相覷,而祁鳴一更是坐立難安,這是不是說明了其實皇帝早就知道他是拖著好友為兒子報的名。好在他兒子壓根沒參加,現在想想到又安定了不少。隻是無端驚出了這身汗。
但是這樣的殿試已經超出了平時的難易,不知這皇帝到底在計較著什麼,隻是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更像是一種無言的對峙和好勝的比鬥。頓時,周圍的氣氛變得凝重而肅殺,和周圍的自然之景,格格不入。
霍天玄看著麵前這個此刻平靜異常的人,一手有意無意的輕敲著桌麵,並不急著繼續下去,隻是依然盯著柳甘逸,旁人若是被天子這般盯視,或許早已顫抖跪下,而柳甘逸依舊冷靜的站著。雖四周有著微風拂麵來去自如的細微聲響,卻早已可以用死寂無聲來形容此刻的場景,然這些並未驚起麵前這人一絲的不自在。
如此篤定,如此鎮靜。柳甘逸或者祁佑寒,朕果真小看了你,不過無妨。霍天玄微眯著眼,隨手端了茶,眾人都不知這皇帝下刻要做什麼,均是低頭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