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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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內摸索一圈,終於在南麵找到一片樹林,樹林外掛著一個牌子:禁止入內,違者後果自負。
自負就自負吧,羅熙僖毅然衝了進去,有時,衝動並不是魔鬼,而是一種純真而不顧後果的勇氣,它會激勵你忘記危險,勇往直前。
森林裏比外麵還要黑,伸手不見五指,還好羅熙僖帶了手電筒,但也隻能勉強照亮一小塊。地上全是長出土壤的樹根,還堆積了許許多多枯枝敗葉,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音,詭異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一股潮濕的黴味在森林中蕩漾,令人作嘔。
摸索許久,羅熙僖終於隱約感受到了燈塔。是的,黑暗是無邊無際的,令人恐懼、望而生畏,但人人都蜷縮在黑暗的一角,不敢邁出第一步,自然看不到曙光,而光芒永遠都在那裏注視著你,等待你的到來,關鍵看你是否賣出這充滿勇氣的一步。
羅熙僖用手電筒照亮了燈塔的一小角,上麵纏滿藤蔓,有些棘手,磚縫裏長滿青苔,門前還放著兩尊石像。
羅熙僖近前一看,石像雕刻的是兩頭獅子,麵目猙獰,張開了血盆大口,十分令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就在羅熙僖推開大門時,聽到身後有石塊剝裂的聲音,心裏一驚,急忙轉身,發現兩隻獅子不知何時破石而出,活靈靈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天啊!”羅熙僖大叫一聲,撒腿就跑,可哪裏是兩頭獅子的對手,兩頭獅子大吼一聲,地麵都在顫抖,羅熙僖摔倒在地,兩頭獅子趁勢撲了上去,用爪子扼住羅熙僖的喉嚨,碩大的身軀死死壓著羅熙僖,羅熙僖臉憋得通紅,感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恐懼流遍全身,絕望中,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羅熙僖,是我,帕爾,我在你身上放置了追蹤器,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莫慌,鎮定。”
“咳……帕爾……”羅熙僖聲音沙啞,每個字說得都極其困難:“快來……救……咳咳……我……我,不……咳咳……想死。”
“生死非吾可以決定,看你對生命渴望的勇氣,試著閉上眼,聆聽心聲。”雖然看不見帕爾,但是,能感覺到他那張充滿笑意的妖精氣息,卻又有櫻花般的嬌柔與素雅。
“你……咳咳……你讓我……拿生命……咳咳咳……開玩笑?”雖然羅熙僖上氣不接下氣,但是語氣中充滿了焦急與埋怨,甚至還有歇斯底裏的恐懼,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懼。
“聽著。”帕爾輕輕嗬道,“首先,靜,其次,思,最後一點,取決於你自己——勇氣。我就說這麼多,看你自己造化。”帕爾的語言毫無修飾,但卻曲折深奧。
“喂……”羅熙僖徹底絕望了,難道帕爾從開始就料到了?為何不告訴他?但生死關頭,為何又提醒他?這種種謎團,隻有靠自己去揭開。
兩頭獅子的越來越猛烈,鋒利的爪子刺進羅熙僖的皮膚裏,血順著脖頸流了下來,胸腔被死死壓著,仿佛頂著千斤,在一籌莫展時,羅熙僖隻得急病亂投醫,閉上雙眼,耳邊貫穿著樹葉的“沙沙”聲,眼前一片混沌。
“什麼都沒有啊,帕爾在騙我?”羅熙僖暗想。
“信則靈。”帕爾的聲音又一次回蕩,他好像能洞察一切,但,為何語氣中還帶著自責與無奈?
羅熙僖不再多語,現在情況危急,他一邊掙紮,一邊又一次閉上雙眼,起初還是混沌一片,但是這次,他放下了質疑與抱怨,忘記了處境,全身心放鬆著,他想活下去,不,他一定要活下去!
此時,他沒有疼痛,或許是忘記,或許是消逝,一切好像混亂一團,如當初盤古未開辟前的混沌,迷亂雙眼,似乎本質早已不存在,或者,本質的本質,就是外表。
“還是……什麼都沒有嗎?”羅熙僖此時放棄了,心已化為灰燼,這樣,反而會有種說不出的解脫,可是,這是解脫嗎?明明還想活下去,為何還被束縛?在意識快要溶解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很小,但是很熟悉,仿佛穿過了千年的雲霧,縈繞心頭:“有的,有的,光明在你與你擦肩而過的瞬間,勇氣無處不在,它在等待,等待一個激發它的人,一雙手,也可以撐起半邊天,放下顧慮,放下懦弱,一切,隻取決於你的一念……”
漸漸的,這聲音仿佛附有魔力,使羅熙僖感到渾身輕飄飄的,啞然之時,卻發現自己早已浮到了半空。俯視地麵,發現兩頭獅子朝天長吼,眼裏隻剩下憤怒,聲音震得落葉紛紛落下,回蕩其間。
羅熙僖躍了下去,還沒完全著地,兩頭獅子又一次發起進攻,羅熙僖鎮定地看著它們,目光駭人而溫順,他發現,人與動物是可以用目光交流,彼此的心是相映的仿佛可以把他們或它們融入生命,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有目的的,萬物生性,都應該是善。
兩頭獅子怔了怔,居然停下,一頭高大一些的獅子用嗜血的眸子,緊盯羅熙僖,厲聲喝道:“怎麼?找死?”
“你們若有心殺我,我還能在這裏嗎?我們之間一定有誤會!”羅熙僖坦誠相待。
“誤會?”另一頭擁有白雪般眼瞳獅子冷笑,“對於你們這些人,有資格讓我們誤會?”
“我隻是來找悉傑的,並無惡意,如果不分青紅皂白地糾纏下去,隻會兩敗俱傷,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弄清楚。”
“笑話,你該慶幸我們讓你多活了一會兒。”白雪眼瞳的獅子剛要撲上去,卻被另一頭獅子攔住了:“等一下,反正他逃不掉,查清底細也不遲。”
“這……就依你吧。”
嗜血眼眸的獅子上前一步,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這……”羅熙僖啞口無言,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隻是單純地想去見到悉傑,拿到地圖,況且,他更想了解悉傑。
“怎麼?說不出來了?”
“我隻想見他一麵,拿到地圖。”羅熙僖隻得實話實說,他放下背包,說:“我更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為何在這裏,為何人人口中的他像謎一樣。這些是我的所有的行李,抵押在你們這,我若有意傷害悉傑,隨你們處置。”
“你真是單純,我們會信嗎?”
“我也不知你們該如何信我,我把性命也交給你們處置,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你是傻,還是另有目的?你的勇氣令我敬佩,你的坦然令我意外,我願給你一次機會,但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謝謝你們,我叫羅熙僖。”
“我叫大魯。”血眸的獅子開口並指向那頭眼瞳如白雪的獅子,道:“它是小魯,悉傑就在塔的頂端,若為勇者,定會到達。”
“我會盡力,不辜負你們的希望。”羅熙僖說著,進了燈塔,大魯和小魯又退到門邊,化為石像,也許,它們正在守護自己重要的東西,寧可犧牲自己,錯殺一千也不願放過一個傷害悉傑的人,這種守護的勇氣,是自私的嗎?
羅熙僖想著,推開大門,發現裏麵一片光亮,使長時間處於昏暗的他十分不適應,過了許久,他才緩過神,環顧四周隻有一條螺旋的樓梯貼著牆壁通往頂部,仰望如一條巨龍,看不到頭,層層疊疊的樓梯,使人倒吸一口涼氣。
樓梯非常窄,沒有扶手,上麵的木頭早已腐朽,踩不好就會斷裂,再加上表麵凹凸不平,摔下去也是正常的。對於這每步,都存在生命的安危,所以羅熙僖扶著牆,穩打穩紮地挪動腳步,在他熟練掌握規律與平衡的時候,他又開始環顧四周。
周圍牆壁早已剝漆,出現了不計其數的裂痕,上麵有許多大小、顏色不一的鏽斑,奇怪的是,它們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有的在不斷吸收,不斷擴大;有的則慢慢淡化,最後完全消失;還有的時而深時而淺,時而大事兒小,令人捉摸不透。
羅熙僖看著前方的路,好長,渾身不由鬆懈下來,這樣要到合適才能到達終點,時間是公平的,你的成敗與喜怒哀樂他都會看到,可是,他自己卻沒有辦法給予每個人額外的時間。沉思許久,羅熙僖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剛才是怎麼飛起來的,現在就怎麼飛上去唄,想到這,他猛拍腦袋,自責道:“哎呀,怎麼不早想到,這樣不就省事多了。”
“你想利用我的力量飛上去?”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令羅熙僖為之一震。
“誰,誰在說……話?”羅熙僖一緊張,沒站穩,身體重心一斜,差點連人帶包摔下去,好在後麵有人扶了他一下。
“站穩。”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如經過烈火焚燒般熾熱。
“你……是……”羅熙僖轉過身,發現一個拇指大的小人懸在空中,精致的眼睛充滿王的氣息,氣魄強大,渾身散發著紅光,身後還斜插一把劍,威嚴又有成熟的氣息,與他稚嫩的外表截然不同。
小人緩緩開口,道:“我叫傑瑞,是你喚醒了沉睡中的我,我是你這一方,無惡意,你算是我的主人。”
羅熙僖懵了,問道:“我什麼時候喚醒你的?”
“在你被大魯壓在身下,絕望時一瞬間求生的勇氣喚醒了我,也喚醒了這塊石頭的部分力量。”
“什麼石頭?”羅熙僖二丈和尚摸不著頭。
“哢”,傑瑞打了一個響指,隻見一道紅光包住羅熙僖的雙手,凝聚成一塊石頭緩緩落在羅熙僖的掌心。
“這是勇氣之石,你可要好好保管,切莫大意,它屬於你生命的。”
“沒那麼嚴重吧?”看著傑瑞一本正經的樣子,羅熙僖暗自好笑。
“不要等到東窗事發再後悔,到時候,你就不再屬於你自己。”傑瑞的話聽起來鏗鏘有力,令人不得不信。
羅熙僖打開包,一眼看到的那個盒子,想到裏麵的凹槽,心頭一顫:難道說……
他急忙打開盒子,將石頭放進去,果真有一個凹槽剛好容得下這塊勇氣之石,好像專門為此打造的,不偏不倚,剛剛好放下,看樣子,是可可特意放進去的,可是,她為何沒有告訴自己?
尋思時,傑瑞狠狠地敲了羅熙僖的腦袋,厲聲說道:“喂,我的時間很寶貴,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已經與勇氣之石產生共鳴,它的力量是無限大的,究竟發揮到什麼程度,完全取決於你自己,我現在要回到石頭裏修養,不要來打擾我。”
“喂喂,傑瑞。”羅熙僖叫道,可是盒子紋絲不動。“真是的,跟可可一個樣子,總是留給我一大堆問題,自己卻拍拍屁股走人。”羅熙僖抱怨著,盒子顫動了兩下,裏麵傳來傑瑞悶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
“不要在背後埋怨!更不要想借助我的力量到達終點!如果你總是原地踏步地等待,那麼時間隻會將你慢慢吞噬,最後一無所獲,隻有憑借自己的力量,不去埋怨,隻是向著心之所屬的人,他旅途的風景要遠遠美於終點,因為終點的輝煌早已無人可注視。”傑瑞緩了一口氣,又循循善誘道:“終點就是起點,如果你老是把目光拘泥死,那麼終點自然離你很遙遠,所以,好好珍惜沿途的風景,全神貫注地走好下一步,不知不覺間,你就站在一個新的開始,亦或是始,亦或是終。”
“聽不懂。”
“需體驗,人生在悟。”傑瑞說完,不再多語,隻剩下目瞪口呆的羅熙僖。
無奈,羅熙僖隻得放棄向他人求助的想法,又開始了漫長的“樓梯之旅”,終點,真的是起點,為何,許多人到了自己心中所謂的“終點”,便停滯不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