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悅飯莊是於凡二人剛路過的一家小店，分上下兩層，大清早的也沒什麼客人，隻有店裏的夥計忙裏忙外的抹著桌子，見於凡寶子走進來很是熱情地迎過去，“二位客官您這是吃點什麼？”
    “清淡點的，你看著上三個素菜，再要二十個饅頭。”於凡之所以不點葷菜是因為他與寶子都餓了多天，吃太多油膩反而不好，至於饅頭，則是因為他突然想起寶子方才大咽口水的樣子。
    店小二聞言不由驚訝，二十個？看這倆人瘦瘦弱弱的樣子，吃得完嗎？
    不過驚訝歸驚訝，店小二還是老道地沒有多問什麼，把他們引到桌旁坐下，轉身又去招待別人。
    緊跟著於凡後頭，店裏又來了兩桌客人，一桌是跑貨的腳夫，另一桌則是行走的商旅。點過飯菜，行商的一桌開始聊起一些見聞談資。
    “知道麼，聽說又要打仗了，邊境的閭蠻子動不動就到沛薊縣搶貨搶糧，當地人反抗不能，還死了幾條人命嘞。”
    “哎呦，那真是不要活了，我這還有批貨要往那邊送呢！”
    “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據說瓴王這次要親自出兵剿閭，誓遇反抗便要他們屍骨不存。”
    “嘖嘖，要是瓴王這麼說了，恐怕便真是如此了……”
    “哎，你們說這仗怎麼總是打不完呢？去年是峆國，今年又是閭國，這還要死多少人呐？”
    “是呀是呀，我昨日還見到應招當兵的人，排隊都排出一條街了。”
    “嘿！怎麼都想著去送死呐？！”
    “還不是軍餉給的多麼，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那倒是……啊，都光顧著說話了，別把菜擱涼了，咱邊吃邊聊，邊吃邊聊。”
    ……
    征兵？
    於凡一邊吃飯一邊聽著，似乎對剛提到的話題很感興趣——征兵，或許自己可以去試試。當然他也可以找點別的活幹，但作為一個異鄉人，又沒有一技之長，估計也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倒不如親自到征兵的地方瞅瞅，反正都是要人性命的活，應該差不了多少。
    於凡生前就很能吃，而且吃得很快，不一會功夫7個饅頭就下肚子了，慢慢盤子裏的菜也見了底。而寶子就是餓極了也才吃了3個饅頭，他見於凡這麼能吃，一臉的目瞪口呆。
    茶足飯飽後不免有些腹脹，特別是在飯前喝了一肚子的涼水……
    於凡把小二叫來將吃剩的饅頭打包，然後打聽了茅房的位置。
    於凡進到茅房，突然有些愣住了，他琢磨，自己應該是蹲著上呢，還是站著上啊？
    想來想去，於凡覺得以後都要在這身子裏生活了，早晚都得適應。於是，橫心解開褲帶，掏出了那話兒……
    說實話，於凡見過不少這玩意，大的、小的、長的、短的……但真是頭一回在自己的身上長出這麼個東西……他有點……有點、有點不知道怎麼使勁。
    憋了半天，外麵的人等不急地大聲叫罵，“裏麵的是驢日下的啊，這麼長時間咋還出不來嘞！”
    結果這麼一催，於凡就更尿不出來了，渾身都繃著勁，硬是把臉漲得通紅。
    “操！驢日的掉糞裏了！”外頭的大漢似乎再也夾不住尿，一邊爆著粗口，一邊繞到茅房的後頭，解開腰帶準備就地解決。
    隻聽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於凡才算是鬆了口氣，結果剛一放鬆，居然也尿出來了。
    事後，於凡忍不住感慨慶幸，好歹自己沒被一泡尿憋死。
    解決了內急，於凡感覺身上清爽了很多，甚至還有些成就感。
    付了飯錢，於凡跟那些商旅打聽了征兵的地點，而後掏了些碎銀交給寶子，說道：“你走吧。”
    寶子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於大哥，你可是要趕我走嗎？”
    “……”於凡不作回答，很是幹脆地轉身就走。
    結果，還沒走出5步，隻聽後麵“哇——”的一聲哭嚎開了，寶子倒騰著自己的小腿三步並兩步地衝到於凡的身後，緊緊抱著少年的大腿，“於大哥啊，你可別不要俺啊！俺什麼都聽你的！你別丟下俺不管啊！”
    小寶子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街上的行人，行人不知原由，都駐足看起了熱鬧，光看還不過癮，還要唧唧咕咕的指手畫腳。
    於凡對別人的指指點點倒不在乎，他隻是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麼非要跟著自己，“我是去當兵打仗。”
    “我也去！”寶子仰著頭，圓圓的小臉上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略帶迷蒙，微紅的鼻頭下麵躺著一條透亮的鼻水，男孩的嘴巴倔強的癟著，華麗地呈現出一個倒U形狀。
    眾人均生憐惜，隻有於凡無動於衷，他覺得麻煩，但也不再爭辯，任其摟著自己的大腿，一步一旬的跟著。
    等到了征兵點大約是早晨的10點鍾，街上的人流漸漸多了起來，所以在征兵點的前方已然排起了長隊，在隊伍的兩邊有官兵維持著秩序。
    所謂的征兵，就是擺放一條長桌，長桌後麵坐著三個軍官，一個負責接待，一個記錄，還有一個……就那坐著。
    長桌的邊上立著一塊告示，筆畫紛繁的古字於凡並不認識，隻好向邊上的人請教，這才知道想要當兵還有年齡限製，不滿16不得應招。
    於凡想，自己在前世已然26歲，就算減掉十歲也是夠的，於是心安理得地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於凡和寶子排到長桌前，負責接待的軍官例行公事地問道：“姓名？年齡？家住何處？”
    於凡看來一眼身邊的寶子，答道：“於凡，16，沒有住處。”
    “什麼？”問官不滿地瞪大了眼睛。
    “大人，俺家遭了災，家裏的人都死光了，就俺們兄弟倆活了下來，流落至此真沒住處。”於凡學著寶子說話的口氣回答道。
    “那你是從哪兒來的呀？”問官追根究底地問道。
    “……”於凡正思量著該怎麼回答，一旁的寶子自告奮勇道：“俺們是從秦縣來的。”寶子說完還一邊邀功地瞅著於凡——看吧，有俺跟著還是有用的吧？
    問官見到躲在於凡身後的男孩不由皺眉道：“你怎麼還帶著孩子？你可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
    依舊不待於凡的回答，寶子執意搶話說道：“俺就是要跟著俺哥！俺哥去哪俺就去哪！”
    “嘿！”麵色不善的問官被寶子一陣搶白，心中更是不快，正準備好生一番教訓卻被一旁閑坐的軍官攔住了。這人身著暗紅色甲胄，與旁邊穿著青黑色的兵甲很是不同，他劍眉朗目，眉宇間帶著一股肅殺之氣，男人直直的盯著於凡，問道：“小子，你可真有16歲？”
    於凡本能地覺察到這個人很是不一般，覺得與其硬來還不如博其同情。
    隻見少年眉宇間微微一皺，好似道不盡的辛酸苦難躍然臉上，於凡焦急而迫切地表白道：“大人，俺真的16了。”
    男人不由皺眉，看出這對兄弟衣著破舊，猜測應該是迫於生存才來應招的。而且軍隊裏也不僅僅都是些打打殺殺，也需要一些洗衣做飯的後勤人員。於是大手一揮，示意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