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愛的墓誌銘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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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的墓誌銘
    被眾多巨大建築廣告牌遮掩了的小鎮天空,灰色的浮雲依舊翻湧。
    初冬將至,天氣開始變冷,令人無法麻木度日。
    在這樣的日子裏,我又痛不可抑的想起你。
    在最深的夜,眼淚恣肆奔流,心痛的聲音和著呼吸一起翻騰叫囂······
    在最深的夜,濃重絕望的悲書,流淌著深濃的思念,心念著那過去的美好翻不過去。
    你,已不在我身邊。
    在那些多餘的歲月裏,這些不是回憶的回憶,流淌在我的生活裏。
    縱使舊年的剪影是沒有意義的黃昏,活人的呼吸不應該溺死在回憶的苦海裏,但那美麗的風景,就像飛蛾撲火的迷幻之光,絕望的守信。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沒有道理,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陸振宇看到失魂落魄的兒子回來著實心酸,縱使再怎麼衝突怨恨,那隻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過於嚴厲苛責的愛罷了,此時陸振宇沒有一句苛責,“回來就好。”是啊,回來就好。展明其實從上一次林桂菽和父親的爭吵中,就已經感覺到父親原來是那麼的在意著他愛著他,隻是從來沒有讓他發覺,他不知道父親公司麵臨林峰複仇的火焰,重重攻擊下,父親想送走他保護他的心情。他也不知道父親究竟一個人承受了多少壓力。而這一切的災難不是全因自己而起,但絕對和他脫不了幹係。展明終於後悔了,他後悔他太不懂得珍惜父親給予的愛,自己做了那麼讓他傷心的事,卻懵然不知,在父親四麵楚歌的情況下決然的走了,走的那樣義無反顧。還自認為是壯誌雄心,其實就像光奈說的,完全有辦法用另一種方式解決,先度過眼前兩家的衝突,平息之後再和藍晴從長計議,這樣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不該發生的悲劇,展明深深地把臉埋進自己的手掌,覺得自己錯太多了,毀了自己,也毀了藍晴。都是由於自己極端偏執的性格將他和藍晴的愛推到了懸崖邊。
    “爸,我錯了,我已經全部都明白了,我一直以來誤解了你對我的愛,你是對我有期望的。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真正的做出點什麼來彌補我從前的犯下的錯。”展明滄涼而略帶憂傷的嗓音響起。
    “好,這幾天好好休息吧。再過兩星期大學就要開學了,自己整理一下吧。”一時間陸振宇突然覺得麵前的兒子長大了,真正成為了一個男人,心裏有種淡淡的傷感,是父親看到孩子在成長後都會有的那種情愫。
    “對了,什麼時候,把媽媽找回來呢?”展明駐足又問。
    “我們已經離婚了,但是還是朋友,我有她的地址,你想去的話,就去看她吧。”
    全世界所有的映像支離破碎,映入眼底,他埋首前行,春寒夏暖晝夜更迭都與他再無相幹,
    我沒有了我自己,我快瘋了,那個人離開了,她不在了·····
    像有無數的蟲啃噬我的心一樣難受·······
    展明常常坐在電腦前發呆,看著一隻永遠是黑屏的手機,目光空洞的荒涼。想摔手機,卻又不忍摔。
    平複了幾日還是沒辦法清醒的做任何事,這樣的無力,神經幾乎處在崩壞的邊緣。
    我想放肆的任眼淚奔流,可是不能,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放心的在他麵前坦露自己的脆弱,隻能忍著,那撕心的痛苦,一點一點的印上我的全身,全世界絕望到崩潰的紀元,巷已成墟,亦如我破碎的心。
    有一種悲傷,超越了淚水的淋漓。有一種分別超越了死別的淒婉。
    沒有藍晴的日子對於展明來說一切都顯得那麼荒唐可笑,無論什麼風景在他的眼裏都是灰白,沒有感覺。
    展明抬起大霧彌漫的雙眸,沒有表情的上課、吃飯、走路、拚命的學習,想讓自己的頭腦沒有空間去想念,然而沒有用,無論怎樣,他的全部世界,隻有深重的悲傷。
    藍晴,你不再回來了,我要怎樣繼續我下麵的生活。
    天黑了,灰蒙蒙的夜空,依稀有斑駁的樹影,將黑夜分割。我所看到的這個世界,我所在的這個世界裏,所製造的回憶,再也不會有藍晴,到處都沒有我的回憶,無論走到哪裏都沒有屬於我們的回憶。
    這些日子,淚水將眼睛浸濕,原本就不晴朗的眸子更加迷蒙不清,亦更加破碎,他的世界開始下雨·······
    學著你的樣子難過的時候聽音樂,可聽到的偏偏是你微笑時好美,我聽了多少次,多少次忍不住躲到衛生間裏去哭,隻是想念你的臉,你消失在我的世界。我感到世界末日般的絕望。耳邊無論聽什麼歌曲最後總能聽出悲傷,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視若無睹。我的世界隻剩廢墟,點滴的回憶縈上心頭,不能安慰,隻有鋪天蓋地的心痛。我沒有辦法就這樣放棄,就這樣把你遺忘,怎麼可能?做不到。傷害了你,是我最大的錯,讓你陷入絕望,是我最重的罪。
    他無助走在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仿佛虛弱的隻剩下影子,沒有了她,他生無所戀,好孤單,他感到死寂般的感覺,襯衫上的帶子還是她給他打的結,他沒有拆,也不會拆。她的衣服還掛在他的窗前,他不會洗它,那上麵還留有她的味道,他抱著它,吸了吸鼻子,瘦削的側臉沒有表情,淚卻止不住。這個地方,沒有一處可以放任悲傷的逆流。他一直都隱忍難過,卻更脆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他就是一個孩子,任性的孩子。——不懂得如何珍愛自己最在意的人。卻任自己的愛,傷了她。
    他想逃離,他想沉睡到死去,這世界再沒有美好,每一夜躺在床上,艱難入眠。睡夢中,他見到城市的廢墟,慘烈的橫屍遍野,如他的世界破碎如墟。
    似乎幸福已經終結,愛的殘骸卻永駐在心,那裏有他們點滴回憶,畫麵昏黃陳舊,流淌著永恒的挽歌,天空灰色的清澈,清澈的映著幸福的殘骸。
    ··········
    五年後
    煥城的天空永遠那樣灰藍不明澈,而那片土地永遠那樣喧囂像一鍋沸水,翻滾著人們各自內心的欲望。
    陸氏集團的大廈在煥城繁華的地段巍峨聳立像一個引航標,每天經過這裏的人們無法忽視它的存在。陸展明這幾年來因為父親的願望,在公司裏做事,憑著自己一點一滴的努力,精明強幹的頭腦,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腳下這片城市的容貌,像一個絕美的少婦每天梳著精致的妝容虛榮華麗頹靡,眼神永遠曖昧不清,它不屬於任何人,但她又屬於任何人。
    一扇古木色的屏風前,映著一個高瘦挺拔的身影,電話響起。
    “喂。”幹脆淡定的聲音。一身商務西裝遮掩了日漸健碩的身材,筆直的站在窗前。
    “展明,我告訴你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千萬別激動哦!”
    男人慢慢轉過身,走向桌旁,堅毅的唇角微微揚起。濃黑的眉毛輕皺,眼神依舊犀利,但卻沉澱出一種平靜,“說重點,別掉我胃口!”
    “那天我在淩城出差,回我家的酒店,有對新人在訂宴,那個新娘竟然是藍晴。我真以為我看錯了,但我又查了一遍登記表,真的是她,後天她就要在騰譽酒店舉行婚禮了,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啊!”
    扶著桌子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哦,我知道了。”一隻手指果決的切斷了通話,他站起身,眼裏平靜的波瀾,深沉的眼眸開始愈加洶湧成黑色巨海,他不禁緩緩提起右手,眼神聚焦在手腕上懸著的一條老舊透明手鏈上。
    男人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究竟在幹什麼,他的堅持他的所有的執戀,難道不是出於自己自私的欲念。也許並不懂愛,是的,從頭到尾都不,他甚至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談過一場戀愛,生命中唯一的美好回憶,就是五年前自己還是個懵懂少年時,和她出走的那短短六十天的回憶,可是五年後的他也不見得有什麼改變,心還是那樣一顆執拗的心,隻不過看過了更多的風景,生活工作的曆練,多了些淡漠和滄桑,而別人不知道他始終是原來的那個悲傷少年。
    他一直就活在過去的歲月,因為在那裏他才會知道自己也是曾被愛著的。雖然那愛轉瞬就變成了對他折磨,他仍貪戀那回憶,死死不肯放手。告訴自己接受現實不要再妄想這種努力不是沒做過。不過到頭來一切又回到了起點。所以,他開始做從前她喜歡的事,隻為了在這過程中尋求一絲慰藉,他的喜好,竟然全都因她而起,他重新開始畫畫,他去曾經她去過的奶奶家,偷偷的照顧老人。就仿佛他做得這些她會看到,事實上,那,不可能。
    等待一個人尋找一個人,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況下,是多麼艱難而富有勇氣,陸展明每一次都會重走那些他們曾經共同走過的地方。他把每一處風景都用相機拍下來,盡管那裏並沒有她的身影,可是他卻可以拿著那照片望出那回憶淒楚的暖味。點點回憶,幀幀清晰,映上心頭,那痛是他自找的,這過程仿佛是一種習慣性的自虐。
    想象著她的臉,她的笑顏,自己淒涼的笑了一下,轉瞬卻是難以抑製的悲傷,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悔恨······
    生活就是這般的如此回環反複,被思念悔恨痛楚翻轉輾過。
    就算自己的生活已變得破碎不堪入目,千瘡百孔的心已快腐濫成灰,但這痛苦,他甘願忍受,抹掉那回憶,他做不到。
    回憶是最尖厲的殺人武器,愛是最醉人的致命蠱惑,但我甘願戴枷成奴,接受懲罰······
    陸展明把那些舊時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進抽屜,又把桌上的文件簡單整理了一下,告訴助理,“這幾天的工作延後,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幾天,別打電話找我。”
    趕上了晚上的火車來到淩城,卻下起了輕雪,下了火車直接坐車到騰譽酒店,他仰頭看著那巨大的招牌,唇邊露出一絲冷笑。身上已落了輕雪,連眉毛上也掛上了,那情形看上去有些可笑,轉而目光決絕的走進了燈火通明的暖色旋轉門。
    二日,舉行婚宴的宴會廳陸續有賓客上來,鮮花、彩帶、美酒肆意飄散著,迎接著那一幸福時刻的到來,地毯上分布著各式的腳步,來來回回。人們都歡笑著、逢迎著、謙恭著、輕蔑著、諷刺著、談笑著,一時間,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甚是祥和,一片醉人的圖景,角落處站著一行人麵色凝重衣著講究,他們靜靜的望著前台,像是時刻待命。
    典禮正式開始了,一對新人在眾人的歡呼聲祝福的掌聲簇擁著走來,新娘一身白色禮服美若出水芙蓉,超凡脫俗,臉上淡淡微笑著,似乎是羞澀,臉上淡淡的泛著紅暈,新郎精神挺拔的一身白色西裝,白瘦的臉上架一副眼鏡,書生氣十足的笑著接受大家的祝福,與此同時,遠遠的有一束目光一直灼熱的望向新娘這邊。
    男人望著她想起了曾經那個纖弱而戰戰兢兢的說著,哥哥,我似乎能夠懂得你的心痛的女孩,如今卻變成眼前這個溫婉美麗亭亭玉立的佳人,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激烈的心海翻湧著翻湧著····
    就在司儀拿起麥克剛要進行儀式的時刻,眾人矚目正期待著,大廳角落的一隻手捏碎了一隻氣球,接著,一身黑西裝的筆挺身影,徐徐的穿越人群向台上走來,腳步聲清晰的在大廳回響,眾人皆驚歎的看著這個氣度不凡的麵容冷峻的年輕人,主持人尷尬的在麥克風上說道,“這位客人,您是要上前來親自為我們的新人獻上祝福嗎?服務生請給這位先生一杯酒。”男子目光凜冽,神態決絕,他將走過的餐桌上的白色桌布猛力掀起,瞬間美酒鮮花滿天飛,眾人皆驚。台上的新娘遠遠的看到這個愈來愈近的身影,臉色驟然大變,瞳孔瞬間擴大,無法抑製的震驚大大的寫在臉上,她的手開始不住的顫抖,握成拳仍是顫抖。新郎亦是一臉驚慌錯愕的神情。男子淡定異常的神情,隻是目光一直注視著新娘,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我不是來祝福他們的,我是來·····“他一步躍上台,望著她蒼涼的笑了,她望著他,震驚的眼漸漸變得絕望的憂傷,破碎,還是那個眼神,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溫存而深情。那一瞬間,刹那便是永遠。彼此眼睛熱望。有淚——劃落臉龐,那是隻有她才懂得的眼神。冷酷犀利中流瀉著溫存的深情。貌似平靜中藏匿著炙熱的執戀。
    她知道就是死,他也不會放開她,不會,無論時光過了多久,他們相隔多遠,總有一天他會找來的。會再一次,將她緊緊抓住。
    “陸展明,你要幹什麼?”新郎上前抓狂的喊道,陸展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自轉身,來到新娘麵前,輕聲慢語,“我是來找我妹妹的。”眼睛溫熱,目光深情似海,新娘隱忍著眼淚,臉上是因極度痛苦絕望而扭曲破碎的眼,男人眼中黑色海洋最終襲卷了她的岸,她淒然而絕望笑了,他靠上去手臂極其溫柔的撫過她的臉,卻瞬間俯下頭動情的吻了她的唇,藍晴緩緩閉上了眼,在那一刻,所有的喧囂吵鬧都安靜了,她那因極度緊張而一直未放下的手腕上綴著一條藍色透明的手鏈,輕輕搖晃。
    然而下一秒的現實卻是藍晴的舅舅還有新郎以及數眾暴怒仇恨的身影一起擁上來。
    越來越混亂的人聲在奔跑,吵鬧聲、嘶吼聲、碎裂聲混成一團,燈光絢爛輝煌,金色的吊燈寂寞的閃亮。所有的一切都攪成一團,不停的旋轉,越來越遠,朝向那遙遠的天空飛去,漸漸消失不見······
    初春的雨終於降臨了,在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還沉浸在冬的餘韻之時,街道兩旁的樹木布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水珠,樹葉鮮綠欲滴,充滿著生機,畫麵靜音,昏黃的膠片就此定格,那美麗的風景就像飛蛾撲火的迷幻之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沒有道理,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潔白的新娘手花掉落在地,美麗的仿佛還綴著露珠,一隻冰涼的手握過來,拉起她的手,更用力握緊,跟著腳步不由自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弦,衝開人群,禮堂門口,泛著耀目的光,盡管這冬日的陽光並不溫暖,可此時卻異常耀眼,人們看不清,兩個人是怎麼消失的,
    遺忘了所有,我們背叛了所有,失去了所有,彼此傷害,背上了所有的罪,但我愛你是很早以前就確定了的,並且今後亦然,就算傷害你。傷害我自己,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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