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想好了？”
    “你覺得呢？”
    迎上鳳傾顏清冷的目光，莫言頓了頓，隻是往前走了一步，順著傾顏的目光看著清湯湖“已經兩年了，不知道滄月變化了多少？”
    聞言，傾顏扶著木欄的手指輕輕顫了顫，似不想提過去那些過往的事，轉了一個身收回目光的同時也換了一個話題“杏仁說，你臉上的傷疤多一段時間就可以去除了”
    莫言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自己這張已經麵目全非的臉，迎著傾顏的目光摘下臉上的麵紗“王爺可覺得難看？”
    “不曾”
    莫言笑著摸了摸臉上坑坑窪窪的傷痕“最開始那段時間我也害怕這張臉，但是現在”他輕笑了一聲，有種平淡的釋然“美和醜已經無所謂了，過去的那些事總得有個結局，這條命多虧了青鸞的皇上才得以保全，當然最後若不陰差陽錯遇到王爺，我現在也是行屍走肉一樣的人”
    “你其實不必跟著我回來，留在那間竹屋留個安生不更好”
    莫言看著他卻不說話，有些事就像蒙著紗的窗，你若不戳破那薄薄的一層，總是看不見裏麵的情景。
    “聽說雋侯爺來信了？”
    說起雋軒硯傾顏忍不住的勾起嘴角“你可知他這次說了些什麼？”
    不等傾顏說，莫言也知道侯爺信裏皆是些抱怨的話，這兩年來傾顏笑得不多，笑得最多的就是每當看見雋軒硯千裏迢迢寫來的書信，那些無關痛癢抱怨的話語總是能一點一點的抹去當年傾顏對他的愧疚。
    “這次侯爺又抱怨什麼？是說青欒的美人不多還是抱怨慕容洛軒又虐待他？”
    傾顏看著流淌的湖水淡淡一笑，想著雋軒硯苦大仇深的抱怨在青欒的種種，他就忍不住彎起嘴角。
    “這次他偷偷跑去逛青樓，被皇宮裏的人逮到了”
    傾顏，爺告訴你爺這次有多倒黴，我好不容易忽悠那個懷王去逛青樓，好死不死的給落到懷王那個弟弟子規手裏，你說那個子規也太不夠兄弟了，責罰懷王也就夠了他居然告訴皇上，慕容洛軒那個混小子居然讓我麵壁思過，我逛個青樓怎麼了？在滄月爺那叫一個風流自從被擄到青欒就成了和尚，早知道當初就算被斬首我也不會答應跟著洛軒回青欒，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隱瞞自己是皇上這件事，雖然拿籣州邊境那座城池去換我的命這件事讓我很感激他，但是他又不是我娘！還管我吃飯睡覺逛青樓！對了，上次聽杏仁說你身體好多了，有莫言在你身邊我想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我覺得洛軒做過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救了莫言。哎，真是風水輪流轉，想不到陰差陽錯救得人竟然是他，那個·····傾顏，都兩年了你有回滄月嗎？聽說皇後病了，要不你回滄月去看看吧，你當年一走了之她心裏也不好過，你，這麼多年了就不要逃避了，若真心裏放不下那個人你就回滄月吧，他若不從你就從鳳輕殤那裏將他搶過來！困在自己身邊！磨平了他的爪子，別說做兄弟的不幫你，我已經查到了，現在鳳輕殤掌管了通史府，還有你不在滄月的這段時間太子朝中得勢，權握皇城騎兵，現在朝鸞就是皇城騎兵的主領，我得到的事情就這麼多了，你好好琢磨琢磨啊！
    傾顏笑了笑，竹屋裏的牡丹開了兩次，他說過等第三次牡丹花開的時候就回滄月，這次剛好花開三遍，走的時候他寫信回過他母後，當年青欒皇帝以退出籣州臨近城池為條件換雋軒硯完好無缺，軒硯走的時候他也一道離開了滄月，他本想回當年傳授他和軒硯武功的師父那裏去，卻不料顧洛當年救了莫言，他要回青欒便將無人能管又自暴自棄的莫言扔給了傾顏，因為救了軒硯這件事讓傾顏打心裏感激顧洛，他便收了莫言在身邊，這些年一路照顧。
    他回滄月的時候回了軒硯這封信。
    我是時候回滄月了，所以以後寄信不要再往這裏送，還有······你說的朝鸞那個人——我不認識。
    “王爺，我們什麼時候回王府？”
    傾顏收回目光，看著莫言道：“我通知了王府的人，應該快到了，你若覺得站在這裏無趣，我和你出去走走？”
    “恩”
    傾顏笑了笑，其實當年見到容貌盡毀武功全失的莫言他很驚訝，他其實並不討厭莫言這個人，當初在輕描閣他也覺得這個人太過孤獨，那種傷痕累累又心灰意冷的樣子讓傾顏不忍，他們皆是進了一盤局，而他們都是這局中的失敗者。
    “走吧”
    “等等”
    傾顏叫住他，伸手拿過他手裏的麵紗“這東西雖沒多大用，但是可以擋些非議”替他戴好之後，傾顏笑著放下手。
    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而來，有時急緩有事停滯，隻是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或是傾顏注意到了但是他也沒有多在意“若是覺得身體不適就說一聲，杏仁說你的身子再受不得累了”
    “我不是孩提，這些事我自然知道”
    “嗬，走吧”
    才剛說不是孩提卻腳下一個趔趄，傾顏扶著他笑道：“還說自己不像孩提？”
    這時有人掀起簾子，四目對望皆是驚訝，莫言擔心的看向傾顏卻發現他看向來人的眸子裏有驚異有陌生有淡然，唯獨沒有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