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三個人繼續往店鋪更深處走。
    腳踏進去，店內忽然香氣大盛。是從未聞過的檀香。書亞抽抽鼻子。他從小有個怪癖，喜歡收集珠寶和香料，不過目前聯邦能生產和買到的大多都是液體香，類似地球時期的香水，卻不盡相同。現在店裏的這種檀香，明顯是用研製的膏狀香料，烘幹後磨成粉末，又倒進香爐裏徐徐燃燒散發出的香氣。
    這還是書亞第一次聞到。看向薩卡的眼睛更亮了幾分：“這裏真是寵物店？”
    肯特摸摸腦袋，沒啥底氣的說了句：“大概是。”
    薩卡鬆開書亞的手，繞著店鋪前廳做擺設的房間走了幾圈，隻見雕花鏤空的窗戶外麵能看到天井，四周種滿了芙蓉花樹。他說不出它們的名目，隻覺得玉盤大的花朵，墜在枝頭。一株株看起來色彩奪目，濃香撲鼻，看著竟比牡丹更雍容華貴，比木蘭更清新淡抹。
    在芙蓉花下，擺放著紅木的博古架。上麵擺放著來各式古瓷器和線裝書。薩卡隨手抽出一本，翻開來看，發現裏麵居然是豎向排版的古書。分開看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卻不太懂。
    書亞伸長脖子朝院子裏喊了聲：“老板，有沒有人在？”
    一個低啞的男生隨即響起，老板竄出來打招呼，說：“歡迎光臨。”
    書亞不太確定，問：“你是……這家店的老板？”
    老板兜著手，說：“不是。我閑來無事替個朋友幫忙。你們想買什麼？”
    書亞：“據說索托帕的鬥獸場以前是靠‘欺犬’起家。我們想買隻鬥獸犬。”
    “殿下——”肯特怕惹事，躲在薩卡後麵，小心地扯著書亞的袖子。
    “閉嘴！來了這裏就沒你什麼事了。給我安靜點！”書亞沉著臉，不太高興。肯特趕緊捂著嘴，退到寵物店外麵去等著。
    老板站在櫃台旁邊，抓了幾下頭發，懶洋洋的問：“這裏不賣鬥獸犬很久了。要不，你看看別的？”
    書亞撅著嘴不說話了，覺得有些失望。他朝薩卡使個眼色，意思是想走。
    薩卡趕緊攔住。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家店有著莫名的好感。分明是第一次才來的陌生地方，但心裏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踏實感。他理智上告訴自己這不可能。因為即使住在哈巴穀的十年，有哥非和尼亞的陪伴，他也從未滋生過這種“終於回家”了的歸屬感。所以他對這家店的老板分外好奇。
    陌生男人之間，能迅速建立起好感的交流方式通常很少。總結起來無非老三樣：煙、酒、女人。
    薩卡從褲兜裏掏出一包，拆開，遞給老板一根，問：“抽嗎？”
    老板抬手接過，掏出打火機，給自己和薩卡分別點上。兩人默默相對著吸了幾口，再同時吐出來，沉靜了很久沒有說話。老板看起來很累，也很困，半眯著眼好像失眠了很多天，無精打采的樣子。
    薩卡問：“你這裏都有什麼動物？”
    老板身體向後，用手肘支撐在櫃台上，仰起頭朝天花板吐出濃濃的煙圈，無所謂地說：“基本上……聯邦所有絕種的純血，都在這裏都能買到。看你對哪種動物感興趣。”
    書亞皺眉，猶豫了下，問：“有貓嗎？我想要一隻黑色的，眼睛要一隻綠色一隻黃色，如果是波斯貓就更好了。”
    薩卡側頭，“幹嘛選貓？”
    書亞瞄了薩卡一眼，說：“你不覺得貓都很漂亮嗎？”
    薩卡想也不想：“可我不喜歡貓。”
    書亞不說話了，抿著嘴撇過頭，臉色很難看。
    薩卡心想可能說錯話了，可當著外人的麵又不方便解釋，隻好岔開話題問老板：“你這裏……除了貓以外，有沒有個頭很小，腦經很聰明，動作又很靈活的？”
    老板掐掉煙頭，麵無表情地推開一扇暗門，從裏麵的櫃子抽屜裏拎出隻籠子，裏麵裝著正忙著跑圈的幾隻倉鼠。肉乎乎的小東西，兩隻布丁的毛色是淺黃色，另一隻白布丁是乳黃色，背上都有橙色或金色的條紋。跑起來全身的肥肉都在抖，腿很短，壓在肚子下麵幾乎看不見。
    老板指著那三隻倉鼠介紹：“這個比較適合家養。布丁和銀狐能繁殖出金狐，個性可愛，而且親人，關鍵是價格便宜！”
    書亞斜眼看老鼠，兩隻眼睛瞪圓了在放光，偏偏嘴巴上還要裝出嫌棄的樣子，皺著眉頭道：“看起來好傻！都胖成球了……”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可以戳一下麼？”說著就要伸手進去。
    小倉鼠們似乎受到了驚嚇，吱吱地叫了幾聲，擦著書亞的指尖竄進窩裏。書亞不甘心，擱著小木板房子又戳幾下。三隻倉鼠幹脆縮成一團，怎麼威脅也不出來了。
    書亞沒戳到，咬牙切齒地咧嘴：“討厭！我不喜歡它們。”
    老板遺憾地搖頭：“嘖嘖，不是挺可愛麼？”側過頭轉向薩卡，“按你說的要求，能滿足條件的動物還有很多。或者你覺得狐狸怎麼樣？”
    “狐狸？”書亞摸著下巴站在旁邊。
    “對！一般人說的狐狸，叫紅狐、赤狐和草狐。野生的狐狸吃魚、蚌、蝦、蟹、蛆，還有……”
    “蛆？天~~好惡心”。老板話還沒說完，書亞揮手打斷：“狐狸精！還吃蛆，惡心得要死。我才不要養！”
    老板無奈地撇嘴，“小子你還真挑剔。”
    書亞皺皺鼻子，小聲對薩卡道：“反正這些我都不喜歡。”
    聽書亞這麼說，薩卡也覺得喪氣。
    他知道書亞打算買寵物是心血來潮。可他路上仔細想過，也許選一隻“個頭很小，腦經聰明，動作又很靈活的動物”真的是必要的。他心裏隱約有個計劃，針對前不久書亞在和撒來的角鬥中所暴露的缺陷……
    孔雀翎是頂級的暗器沒錯。針筒裏的銀針在樞紐的彈射下呈扇形發射，對使用者幾乎沒有任何要求。而金筒外麵的幾根帶三菱刺的孔雀尾翎則屬於不同，它需要使用者牽動手臂，連同手腕甚至手指的力量，如果在室外還要考慮環境，比如雨天、晴天、有風、無風，都有不同的考量。而書亞對此好像一無所知，完全憑身體的本能在發揮。而且，書亞在性格上還有缺陷。他對敵看似冷靜，有心計，其實十分沉不住氣。對手如果善於纏鬥，在角鬥中拉不開的距離就會很吃虧。
    能解決這些問題的最好方法就是進行特訓！
    不僅要研究出合適書亞的近戰招式，還要鍛煉對孔雀尾翎遠程發揮。這是薩卡欠缺的技能，如果換成槍還行，不管是步槍、騎槍、衝鋒槍、突擊步槍、手槍，甚至狙擊槍，薩卡都能手到擒來，可暗器就不行。那是從來沒有用過、完全不同領域的東西……
    目前觀察書亞的槍法還算不錯。剩下唯一能想到能幫助書亞的方法，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那就是買隻活物給他——利用沒有殺傷力的暗器，對善於逃竄的動物進行目標訓練，既鍛煉了反應，又磨練了心性，實在是有利而無一害。
    所以他不甘心地繼續問老板：“真的沒了？適合做寵物的，又要很聰明，又小巧的動物，除了倉鼠和狐狸，還有別的可以推薦嗎？”
    “嗯……鳥吧。”老板摸著下巴想了想，“比如鸚鵡，或者鴿子；另外鬆鼠也不錯。”老板扒拉著腦袋建議，“誠心買的話，可以到店鋪後麵的院子裏看看。那裏還有很多。”
    書亞和薩卡順著老板的手指走出去，果然，推開後門就見寵物店的後麵林林總總，什麼動物都有。大型的凶物關在籠子裏，小巧溫馴的就拉著一圈圍欄養在裏麵。
    薩卡牽著書亞的手四處看了看，隻見左麵一個圍欄裏居然還養了梅花鹿。濕漉漉的圓潤眼睛，無辜地看著來人，一副很討喜的樣子。旁邊一個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正在給它喂食，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就回頭看了眼，見是老板也沒打招呼，轉回頭又繼續埋著頭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