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冬風一夜春又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元宵前,各地官員該升的升,該貶的貶,該改任的改任,該留任的留任,基本已成定局。元宵一過,就各自回任地任職。
    正月十六一早,韓浞便到明月殿向淩司羿辭行,我還正與淩司羿用早膳。他一身天青色長衫,風流倜儻。
    “陛下,娘娘。”他見了我,愣了愣。
    淩司羿指了指空著的坐位:“你還沒用早膳吧,坐下吧。”
    韓浞望了我一眼,臉又紅了,沉吟半晌,才規規矩矩謝了恩坐下。
    “韓浞,青川很近,怎麼不多留些日子?”路途遠的官員,會早早地動身回任上,而青川很近,左右不過兩日光景就能到了,不知為何他那麼著急著走。
    “嗯,我才剛治理青川,經驗不足,又身無長才,隻能在勤奮上取個巧兒。”韓浞恭謹一笑。
    “浞,你幫我治理南陵的糧倉,辛苦了。青川很重要,你多費些心。”淩司羿點頭道。
    韓浞恭謹地應了。
    用罷膳,宮女們捧了新沏的茶進來,韓浞草草喝了幾口,便起身告辭。
    淩司羿揮了揮手:“罷了,你早些走也好。你在青川,我才放心,眼下馬上就要農耕了,你下去多去地底頭看看,尤其咱們用試驗的那幾畝地,你一定要親自去跟進。”
    韓浞一一應承,行了禮,轉身走向門口。淩司羿在他推開門的時候叫住了他:“浞,你保重。”
    韓浞笑著點頭。
    我說:“韓浞,下次見你,要給我帶些青川的新鮮玩意兒回來!”
    韓浞臉色一紅,驚訝地望著我,又望了望淩司羿。淩司羿笑道:“你也別為難,沒準過兩日,她自己就先忘記了!”又扭頭笑我,“京都什麼東西沒有,你還巴巴地讓韓浞帶東西。”
    我撅了撅嘴,覺得興致闌珊。
    待韓浞離去後,我問淩司羿:“你們在青川弄了試驗地?試驗什麼?”對青川這個地方,我有著特殊的感情。我猶記得那時纏著慕清華,非要跟他一起去。那時的我們,意氣風發,笑談天下興亡。想不到,那時一行四人,竟成了如今這般死的死走的走,分隔四方。
    “嗯。還記得那年的天災麼?那年的災難死了很多人,還差點引發內亂。老百姓其實不求什麼,他們並不關注是誰當權誰做王,他們隻求能夠安居樂業,有一口飽飯吃。糧食儲備是很重要的,隻有國庫糧倉滿了,我們才有底氣;隻有百姓糧倉滿了,百姓才安居樂業。我即位後,讓韓浞知青川,一是改革農田製度,二是實驗二季稻米,待他做好這兩件事,便是他回來的時候。今年,浞已找了幾畝地,培植一年可以收割兩季的稻米。眼下,他可要忙得腳不點地才行。”他娓娓細述給我聽。
    我對那年天災心有餘悸,街上四處都是流民,到處都是餓死的婦孺。我想,若不是那年天災,王成找不到借口集結那麼多人造反,或許慕清華還好好地活著。隻要他還活著,哪怕他心裏有恨也沒關係,哪怕他另有目標也沒關係,總有一天,事情可以好好地解決。
    各地官員都陸續到任上去了,年也算是過完了。大紅的燈籠,五彩的飄帶都撤了下來,宮裏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沉悶。
    天氣一日暖似一日,連風也微薰起來,滿院的樹葉兒就開芽了,一眼望過去,滿眼黃黃綠綠,很是新鮮張揚。
    這日午後,風和日麗。我照例小眯了一會兒,便起來幫香雪描花樣子。香雪準備了幾塊布料,準備裁製春裝,想在袖口和兩衽繡上一些花樣,我負責幫她描。
    “白姐姐,你在麼?”門外響起了王洛音的聲音。
    “我去看看。”香雪放下正在縫的新衫,起身。
    不一會兒,她便領著王洛音進門來。王洛音穿著件鵝黃短襦裙,外罩嫩綠紗衣,襯得整個人都清新靈動起來。
    她一見我就笑:“白姐姐,我就說你一定在屋子裏!我說姐姐你這屋裏的奴才可真夠享福的,連當值的都沒有,全躲著偷懶去了吧?”
    我拿眼瞧了瞧香雪,香雪歎氣:“那當值的小丫頭,不知跑到哪裏睡覺去了。聽得音妃娘娘的聲音,才跑了出來,不揉著睡眼。這不,讓音妃娘娘笑話了。”
    我大抵也明白,我這宮裏平素又沒什麼人來,而我平素不怎麼理會這些規矩,對她們又懶得管教,以到於她們閑得發慌,趁著我睡午覺的空檔偷偷跑到哪裏偷懶去了。
    我笑了笑:“我這裏沒有這麼多規矩,平素也沒人來,妹妹不要記在心上。”
    王洛音拉了我的手就入外走:“白姐姐,你別在這屋子裏悶著了,再悶著,你就要生黴了。你瞧瞧這宮裏,多美的風景!走,走,跟我去逛逛去!”
    我哭笑不得地推開她的手:“音妹妹,你到底要拉著我去哪裏啊?”
    “去年落雪的時候,馨姐姐采了些梅花釀了酒,今兒開甕,讓我拉你去嚐嚐!”
    “你們不怕我去了掃你們的興?”我似笑非笑地反問。也不知是她們的胸懷過於寬廣還是另有什麼計較,上次那件事情之後,她們竟然還能想著來請我去吃酒。
    她嘻嘻一笑:“才不會呢!馨姐姐也請了陛下去。姐姐,你去了,陛下才能坐得久些啊。”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們大抵是怕淩司羿不肯去,所以先把我請了去,淩司羿自然也就去了。
    我笑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先坐,容我換件衣裳啊。你瞧我這樣子,還能出門麼?”我細細想了香雪的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不能太不合群。而且,在我心底,如果拋開她們的那點小心思不計,我還是樂意過得熱鬧些的。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白姐姐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就你嘴甜!”我說著,走向內室。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