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策馬奔馳暮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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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程回南陵之前,淩司羿給我撥了一輛馬車。來的時候因為吃了藥,除去昏睡,清醒的時候無多,一路身體綿綿軟軟的,並不知道旅途會如此顛簸煩悶。才半天,我忍不住將頭伸出車窗外透氣。最先印入眼簾的不是風景,是淩司羿。
他一身藏青長衫,騎一匹白馬,麵如冠玉,頭發用白玉發簪簡單地挽起,衣袂飄飄,俊美無儔,我竟看得有些恍神。
“有事兒?”他眉頭輕挑。
我回過神:“哦……沒事兒。有點悶。”
他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我二人又各自無話,各看各的風景,各想各的心事。這旅途著實悶得慌。
“淩司羿,騎馬好玩兒麼?你在馬上看到的風景與我在車裏看到的風景有什麼不一樣呢?”
“你,要試試麼?”
“嗯?”
“騎馬。”
“可以麼?”話雖如此,可我想,我的臉上應該是一副迫不急待的神情了。
他輕笑,勒住馬,喚住趕車的侍從:“阿小,停一下。”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朝我盅惑一笑:“下來吧。”
我歡快地躍下馬車,望著那比我還高大的白馬,卻犯了難,側臉望向他求助。
他挑唇一笑,伸手將我一撈,我隻覺我腰間一緊,身子一輕,人便已經坐在了高高的馬背上。
我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饒是我再大的膽子,此時也緊張起來。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身子抖得厲害,抓了幾次轡,最終抓得的隻是幾繓馬鬃。
他好整以暇地望著我,挑唇輕笑。
我死咬著牙,硬撐著。
他看了一會兒,見我仍沒有求助的意思,終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可真倔。”
說著,他翻身上馬,一手熟練地抓住韁繩,一手環住我的腰。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我始料未及,猛地用力一推。這一用力,雙腿也以同樣的力道夾了馬腹,白馬似得了令,將頭一揚,邁開四肢朝前飛奔起來。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淩司羿的背繃了起來,摟住我腰的手更有力地箍緊,身子朝前微傾,頭微微地抵在我的頭上,有熱呼呼的氣息噴到了我的臉上。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刺得臉微微生疼。隨行的侍從們見主子策馬跑了起來,便也跟著追,揚起漫天沙塵。
我繃緊了身子。白馬狂奔了一陣,淩司羿身子放輕鬆,手輕輕一拉韁繩,速度便慢慢地減了下來。我漸漸習慣坐在馬背上,便有了閑情去欣賞周邊的景物。
“現下,你可看出有什麼不同了麼?”淩司羿低聲問。
他的氣息噴到我的臉上,我突然覺得有些臉熱起來。我穩了穩神思:“視野開闊些。疾馳時,這山似是撲麵而來,有種緊迫感;緩步時,便覺前方甚是開闊,感覺天開雲闊,很是輕鬆。不似在車裏,隻看得到路邊的花花草草。”
他笑:“看來是更喜歡騎馬了。”
“淩司羿,你教我騎馬好不好?”我嚐到了甜頭,甚是熱切。
“其實,車裏馬上,各有各的好處。久了,你便知道了。你是女子,坐在馬背上太久,會受不住的。”
“你瞧不起女子?”
他似是無奈似是寵溺地笑了:“罷罷,你想學,我便教。隻到時候別覺苦才好。”
“什麼時候教我?”我問。
“待回了宮再說。眼下我們要趕路,你若想騎馬,我便帶著你騎。待回了宮,我讓人找匹性情溫順的小馬兒送你,你自去馬場練習,如何?”
“好,淩司羿,說好了,可不許反悔。”我得意了。
“自然。”
這樣,我二人共乘一騎,忽快忽慢,行走半天,方見一小城鎮。天色漸晚,淩司羿著人安排在城裏落腳。
我們在一家不怎麼起眼的小酒樓下榻。馬勒住,淩司羿翻身下馬,姿勢十分優美。然而,我卻望著地麵犯了難。他了然地笑笑,朝我張開雙臂。我兀自猶疑不定,我並不糾結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也常窩於慕清華懷中撒嬌,甚至剛剛在馬背上,淩司羿還摟著我。然而,如今要我這樣在他的目視下投入他的懷抱,我倒有些慌張了。我對他,總是有那麼些顧忌。他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猿臂一伸,將我撈入懷中,輕輕一帶,我便輕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了。
雙腿久未著地,不免有些酸軟,站立不穩,不由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而他眼疾手快地將我扶住。
“小心!這便是騎馬的其中一個弊端了,久騎渾身酸痛,可比不得坐馬車舒適了。”他說,“明日恐怕更是會渾身酸痛了。呆會兒,泡個熱水澡,泡得久些,明日方才不會那麼難受。”
我凝眉,點頭,緩緩跟在他的身後。
早有人等在門外,這會牽馬的牽馬,引人的引人,態度極是熱情。
這家店外表看並不起眼,內裏卻大有乾坤,進門便是一個小小的庭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小巧卻錯落有致,布置得精致,收拾得纖塵不染。而且店裏並無其它客人,我由是懷疑這是某個官員的別館。
越過這庭院,九曲回廊蜿蜒,便是廂房了。
“這裏可真精致,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我設在北夏的一個別館,平日隻做吃食,這些廂房,原是給各位派到北夏辦事的官員落腳的地方,不接待外人。”淩司羿低聲給我替我解惑。
我點頭,說是別館,怕隻是他收集情報的一個據點罷了。可是,他說做吃食,我卻並未見到飯廳,遂疑惑道:“這別館做的吃食,拿到哪裏去賣呢?”
他愣了一下,方才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輕笑道:“這樓裏前廳有飯廳,這可是南陵北夏之交生意最好的飯館,平日生意十分紅火,怕不比京城裏的飄香樓差。一會兒讓你嚐嚐他們的拿手好菜。”他說著,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不無可惜道:“哦,我記得你隻愛吃果子的。無妨,我讓他們用果子給你做一盤珍果彙。”
“你竟將別館建到北夏來了,你不怕蕭無極知道給你端了?”
“哼,你道他沒在南陵建幾座別館?再者,如今是和平時期,他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我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呢?就是在南陵,知曉此事的人,也沒幾個!”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呢?你不怕我說給別人知曉?”
“你不會。”他狹長的鳳眼定定地望著我。
我笑,也是,我與誰說呢。我識得的,不過就那麼幾個人,慕清華和韓浞自然是知曉此事的,蕭無極和聆月,我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再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