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月隱重華 第30回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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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搖曳,跳動著不安,兩個暗影暈成了整片的陰霾。
‘嗖!’——一道自虛空而來的鎖鏈忽如鳳鳥淩空,堂上擺放紅燭果品的喜桌被掀翻,紫檀木的桌案被它碰上時,生生劃成了兩半,發出一道沉悶響聲,珠玉錦盒紛紛落地,又被一塊黑幕遮蓋了光芒,鎖鏈傳出的輕盈響聲被賓客們的驚慌聲蓋了過去,在人群中蜿蜒而過,發出一記嘶鳴,似纏繞上了什麼,緊繃的鎖鏈發出嗡鳴聲。
“你是誰?”冷沉的聲音自暗中發出,然而鎖鏈的另一端卻沒有絲毫回應。
秋蒼術緊緊攥著手中細長的鏈條,黑暗中自不見對方麵容,卻仿佛有什麼呼之欲出,腳步沿著鎖鏈一點點靠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猛地伸手抓向對方,虛無中一記冷風拂麵而來,頸氣如刃,無形無影,竟帶著壓迫和死亡的味道。
好冷的殺氣!
秋蒼術一驚,下意識地腳尖點地退後,原本緊繃的卻是鎖鏈一鬆,隨即明白對方此舉之目的,心念電轉間,迎麵撲了上去,厚重的掌力落到身上,身體一震,心口鈍痛,喉間的鹹腥溢上口齒的同時,迅疾無比的朝前一抓,拉住一隻尚未收回的手臂用力一拉,抱住了一個纖瘦的身體。
心頭抑製不住的輕顫,“你……”話語未完,黑暗中一襲白衣劃過魅影,秋蒼術隻覺得一截衣袂拂過手心,隨後被滌蕩而來的勁氣擊中胸口震了出去。
不知撞到了何物,隻聽到一記粗獷的急怒之聲。“嗷!誰打我?”話音落下,緊接著是一記夾著拳風的勁氣。
秋蒼術用目力在黑影中搜尋著,耳中聽到鎖鏈落地之聲,下意識的一點點拉起,果然抓到了另一頭。
‘呯!’又是幾聲重物落地之聲,伴隨著人的慘叫聲,幽暗中開始閃現刀光劍影。人群裏又傳出數聲驚呼慘叫,還有桌椅被掀翻,杯碗落地的聲音。
一片混亂中傳來微微低沉地聲音,“我不準你成親,跟我走!”
不準!?
一把抓住眼前之人的衣襟,剛脫開身的冷漓月閃爍著冷厲銳光的眼狠狠的看著說話之人,“夜!”隻說了一個字,卻是自牙間咬出,頓了半刻鍾,再次傳來沉沉的聲音,“撤!”鬼魅似的虛影飄忽而過,勢如雷霆,數道暗影緊隨其後急竄而出。
“快把幕布拉開……”混亂中傳來一記沉穩的聲音,有人如夢方醒,刺破上空,幕布裂開,黑暗毫無征兆的全數退了開去。
突然的光明令人眼睛不適,微微眯眼適應,隻見堂中杯盤滿地,桌翻椅倒,已經一片狼藉,堂中再無任何千回宮人影,但最重要的是:那襲白衣——新娘不見了。
上空忽然有紙張落下,有人伸手接下,念道:“此番攪擾,隻因遊姑娘乃我主中意之人……”那人念了一句,話音頓下。
“繼續!”開口者乃金澤年。
咽了口口水,那人才繼續念道:“再者,百花樓潯月姑娘對少門主鍾情日久,執念深種,本君卻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此,謹恭祝少門主與潯月姑娘結此良緣,有情人終成眷屬……千回宮敬上。”
話音落,大堂一時靜默,眾人站在原地,表情或木訥或癡呆,如同陷在夢中,極致的安靜裏有種異樣的詭譎。
直到一路鋪延至大宅門前的千裏紅毯上出現一個曼妙的身影,眾人凝目而視,隻見金蓮步步而來之人,容貌清麗,剪水秋瞳漾著柔情,一襲粉裝著身,儼然是一位絕色佳人。
“潯月!”錦衣紅裝的新郎快步衝了下來,青眉帶著笑意。
潯月,正是那信箋中所言的女子。
白水門管家自堂外跑來,在金澤年耳邊輕語了幾句,眾人隻見其輕輕頷首,沒有言語,隻是臉色更加的微沉,隱怒不言而喻,隻道是為這被千回宮‘攪擾’了的喜宴。
“唉……老夫讓各位見笑了,今日之事……”金澤年說著,又是一聲歎息。
“金門主不必介懷,今日之事乃是那千回宮作亂,這等為禍武林的邪教,我等執必要將其誅之,否則江湖不能安寧。”有人義憤填膺地說道,此人正是陵海盟大當家陸明華,也是想趁此機會廣結同盟,號召武林各派共同對付千回宮。
“正是,正是。”紛紛響應中,群情已經有些激奮。
正這時席間又走出一人,氣宇軒昂的男子徑直走向立在門邊的那襲藍衣。
“秋城主,可無恙?”
“多謝樓盟主關心,秋某無礙。”秋蒼術回道,俊容之上雖無笑意,可神情間卻也並不深沉,隻是掩在衣袖下的手攥得極緊,骨指發白,卻硬是沒有讓纏在腕上的鎖鏈發出半分聲響。
“方才……樓某似聽到一些細碎的鎖鏈之聲,秋莊主可有聽到?”樓卓劍皺眉問道。
“不曾。”秋蒼術快語回道,斂起目光,幽深的瞳孔中閃過凜冽寒光,“秋某還有要事,先行告辭。”藍影劃過,帶起一陣涼風,一步一步踏出白水門去,走出圍觀看熱鬧的人群,直到回身無人時,秋蒼術突然捂著胸口咳出兩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