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淇洛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模樣。五年了，段淇慧沒有在這張無暇的臉上看見冷漠以外的表情。
    “在找瑾瑜”不顧段淇慧臉上驚訝的表情，段淇洛繼續問道“對了，你還記得瑾瑜嗎？就是……”
    “大哥？”段淇慧怎麼會忘記瑾瑜呢？他給的痛太深，忘了誰也不會忘了瑾瑜的。但是大哥在說什麼？他說他在找瑾瑜，不，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是的，你沒聽錯，在找瑾瑜，五年前我沒弄死他”不要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段淇洛的功力確實是高了，誰他都可以不放在眼裏。誰都不重要，有的時候段淇慧都覺得他這個大哥已經死了，五年前就死了，歐陽羽死的時候他就死了。
    段淇洛懶得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直接離開餐桌，出門，驅車離開。
    三個月了，沒有一點消息。縱然段淇洛手腕強硬，黑白兩道無人能敵，但是對於瑾瑜，他總是毫無頭緒，就像當初的歐陽羽……
    找了大半年，沒有間歇過。段淇洛似乎忘記了，似乎找得到找不到都無所謂了。
    段淇洛無聊的時候就問問塗鋼以前的境況。似乎開始後悔當初沒有狠狠的折磨他，以致於現在沒了機會。聽聽塗鋼彙報以前的慘況似乎就能解解氣了。
    塗鋼說瑾瑜在房子裏一直很安靜，一開始就很安靜，直到待了一年，才失控了，急著要出來。不過，隻鬧騰了那一次，後來就安靜了。這樣的結果讓段淇洛有些皺眉，他想要的應該是瑾瑜會求饒，撕開那副天真的嘴臉在自己麵前求饒，說後悔了。又或者他會自殺，會沒日沒夜的鬧騰，但絕不會是這樣平靜。
    塗鋼說“我去送食物的時候，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抱膝靠牆坐著，死盯著前方，就好像那裏有一扇窗戶一樣”段淇洛覺得可以每一天聽一點瑾瑜在房子裏的痛苦作為消遣，但是瑾瑜每天都是過得一樣的，無非就是坐在那裏而已，不用二十分鍾就可以聽完。
    段淇洛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隻是忘不了他，才用懲罰他來騙自己，即使什麼也不記得了。
    “有時候也會在洗衣服，不過，他非常虛弱。搓衣服搓著搓著就會睡著，或者要停下來歇很久才能繼續”瑾瑜後來也從未和塗鋼說一句話。甚至塗鋼每次來，瑾瑜都好像看不見他一樣，不望他一眼。即使塗鋼有時候會在他的房子裏走來走去，瑾瑜也無動於衷。
    塗鋼在房子裏轉了一圈，他發現，瑾瑜洗衣服沒有洗衣液，也沒有晾衣服的。隻是拿了掃帚，一頭放在床頭，一頭放在衣櫃格子上，搭了一個簡單的晾衣杆。
    當然，塗鋼當然知道，自己沒有賣，所以沒有這些東西。一個殺手，你要讓他想一些生活上能用的東西，那也隻有床和廚具之類的了。況且，瑾瑜是一個囚犯不是嗎？那掃帚也是建這棟辦公大樓的時候，工人用來打掃留下的，那時候，這棟大樓還是清水房。
    “然後？”段淇洛突然問。
    段淇洛讓自己講自己在房子裏看見的瑾瑜，但塗鋼沒有想到段淇洛想要知道得這麼細致，一點細節都不放過。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黑道老大，商業巨子，忙得連睡覺、上廁所的時間都要經過精細計算，竟會拿出時間去了解自己仇人的生活，像聽故事一樣。
    “後來我在房裏轉了一圈，下次去的時候給他帶了洗衣液、紙巾之類的生活用品”好吧“後來還給他添了冬天的衣物……”塗鋼始終記得瑾瑜抱膝靠牆坐著的樣子，深刻得很。瑾瑜愈加瘦弱，身上的白色襯衣整整大了圈，他坐在那裏，衣擺長長的逶迤在地上。頭發也長得遮住了半張臉，垂下一半的陰影在慘白的臉上……
    “好了”段淇洛打斷塗鋼，拿起手邊的文件，原來靜靜的坐著就是那人全部的生活，不緊不慢的說道“下去領罰吧”段淇洛沒有說為什麼要罰塗鋼，但是塗鋼自己知道。瑾瑜一個囚犯，為什麼自己會還幫襯著他呢？也難怪段淇洛會生氣。
    那時候塗鋼不知道，段淇洛也不知道，段淇洛那是嫉妒，他嫉妒塗鋼。五年了，五年來，塗鋼可以悄悄的幫助那人。可以看著那人艱難的洗衣服的樣子。
    “Windy，拜托，你看報紙的時候也別把早餐落下好嗎？”Abel剛跑完步回來，估摸著Windy已經醒了。便擦了擦汗，把牛奶麵包給他準備好才去洗澡。洗澡出來的時候，看見Windy在餐桌上看報紙，早餐還沒動，這就鬱悶了。
    Windy沒有回應，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Abel隱隱覺得那裏不對。擦著頭發走近“怎麼，我上報紙了？也不是一天兩天，有什麼好看的，你……”走到Windy身後，Abel才明白剛才感覺到的不對是從哪裏來的。
    Windy這才知道Abel已經站到自己身後。忙著收了報紙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什麼，看到一則新聞，挺有意思的。”他可能以為Abel沒有看見那則報告。Abel低頭苦笑，怎麼會沒有看見呢？那麼大幾個字，在報紙最顯眼的版塊“全球最強前100強”而“狂瀾”又那麼顯眼的在排行榜的前麵。
    你知道的，美國與中國很多地方是不一樣的。它總是把最危險的假設攤開在國人麵前，讓國人隻有一個信念，不努力，不成功。換句話說吧，就是不拿槍就得死。或許是美國為激起國人的危機感，分析的排行榜下有一大篇幅的文字介紹了“狂瀾”和它的總裁段淇洛……怎麼會沒看見呢？
    Abel端了一杯咖啡，走到客廳的矮桌前，把一大堆文件和電腦從地毯上撈起來放在桌上，盤著腿就開始工作。時不時瞟了一眼Windy，他正認真的吃著早餐。Abel笑了，一切都是這樣和諧，一張報紙，一點段淇洛的消息，能有什麼用呢？不會打亂這樣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