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啞舍-陸胡陸】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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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沒涉及不和諧的內容……原本要出本的,結果廢掉的文而已……這篇文隻親過一次!另一個男主後半部分才出場!絕對不會不和諧!就是這樣!球不鎖!】
三年複三年,喧囂不再,所思之人不在,心碎於掌心,抵不過自己的一己私欲。若是知道有現在,過去的自己,又何苦呢……
是啊,哪怕就是知道自己會有如今這般境地,自己不是依舊做了這個殘忍的決定嗎?
靜坐在房裏,看著窗外的驕陽如火刺眼,卻默默的收起所愛之人的保命之物,強忍著手心的痛楚,承受著切膚之痛。
還記得那時,夏日的熱風拂麵的炙熱,他卻忘了那時自己所流下的眼淚所蘊含的恨意。三年了,怎奈這恨意化作了那零落紅,獨留一腔恨意碾為了春泥。
輕輕的推開窗戶,葉影加身卻落了個一身空,拂去窗柩上的落花瓣。深居多年,這裏的一景一致早已烙印在他的心底,陪伴著他度過這苦痛三年。
好恨,好恨這麼殘忍的自己,不為龍袍加身,不為佳人巧笑,僅為自己的私欲,斷送三年思醉。
淺淺的在臉上揚起淒慘的笑意,自己又開始不由自已的想到三年前,春雨綿綿的那時了,因為一時慌亂,他忘記了他的傘,呆滯的看著菜市口中央的高台上,被劊子手擰著衣領的子岡。那之後……胡亥顫了顫他的手,便不願意細想了,那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會在他的夢裏,一晚接著一晚的上演。忘不了,他真的忘不了。他無法為死者繼續默哀。隻能將這段回憶,在夢中一次一次的回想。然後驚醒。
思緒黯然的此時,察覺到小院的木門被輕輕推開。重複著這三年養成的習慣,胡亥兀自收起手,拉起落在手臂上的外袍,往頭上披去。斂起一頭白發,身形一轉,往陰影裏躲去。
坐觀三年院中花,花開花落花盡顏。這日子也僅僅就王府裏的管家來打擾,而現在,自然又到了管家來送飯的時候了。
站在門外的管家李老輕輕的歎了口氣,帶著飯盒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這三年來,王爺卻是一直不曾想通。可是,無論王爺再怎麼手握白玉腰墜靜觀落花,王爺所念之人也不會回來。日日夜夜的思念,愁白了三千青絲,換來的還是枯坐的日夜,黯然的夢。
拾階而上,踩著咯吱的木頭聲,李老的手指在欄杆的縫隙輕輕拭過,並未對這幹淨的小院多出什麼驚歎,因為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不務正業的小王爺,變成一個獨擋一麵心思深沉的王爺。
無論是扶持幼帝登基,或是暗中離間敬程二王內鬥做了個漁翁,定了那京中權貴。他都隻是一個人在者院中靜靜地書寫一紙神策。千裏之外運籌帷幄,不過王爺這般。而這一切,也隻有他,看在了眼裏。
不過三年下來……
李老在之前環視了一番幹淨的院子,看著小樓內部,又是不由得感歎了一下。
王爺到底是怎麼學會自己打掃這個院子的?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已經披上袍子罩住自己的頭發,胡亥斜靠在圈椅上,背對著李老。
“放在那裏就好了。”和往常一樣的,胡亥隻是習慣性的和李老吩咐了一下,這習慣已保持了整整三年。
漫漫三年,王爺的容貌早已如那落花般從他的印象裏被抹除,空留背影對照影。
李老歎了口氣,從兜裏拿出一塊硬物,輕輕的擺放在桌上。然後若無其事的把食盒裏麵的菜盤拿出隨著硬物一起擺上桌。
擺好菜盤之後,李老並未直接離開,隻是立在窗前擋住黎日的花影,讓背對著坐在陰影裏的王爺看到自己,確定自己的所在。
自覺地有些唐突的李老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之後,輕聲對胡亥道:“三年觀花,葉落複葉萌,王爺若有意觀花意欲成佛,依本人看,倒不如先看看自己的掌心。”
胡亥聞聲,便握緊了手中的白玉,溫潤的玉質在三年裏鮮少離手。上麵的刻痕,也早已在三年時光裏,被磨去了棱角。那人因為一個恍神而刻錯的蓮瓣,也早在三年前一事發生之後沒多久,便被他發現了……
成佛嗎?
緊握著雙手裏的白玉腰墜,胡亥的思緒隨著玉質的溫潤而沉默的飄搖遠去,曾經的種種過去,在他的腦海裏一幕一幕的浮現。
很久沒有這麼強烈的思念一個人的欲望了,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的想那個人了。
這深入骨髓的思念,是觀摩三年落花也無法磨滅的欲望。
“子岡……”胡亥無意識的念出了他這三年來,望著落花葉影,在心中所深刻思念男子的名字。
玉石透過手掌的刺痛,日複一日,直到心也開始痛到麻木。
難道自己真的要坐在這裏,靜觀庭院,日夜忍受因思念而受到的痛楚而不得不轉移注意力,凝視著庭院的一景一致?
成佛嗎?
怎麼可能。他的這雙手,早已沾滿了鮮紅的血液,那是無法贖清的罪孽。
子岡,要是我向你贖罪,你會接受嗎?
千頭萬緒翻湧而來,他兀自握緊手中白玉,起身吩咐道:“李老!”
葉繁影映,空留驚夢一人。
李老已經走了啊,他木然的雙眼眨了眨。那麼,還是自己一個人走出去吧。
著手係緊袍子,胡亥透過絲縷陽光看到了他的指尖,倒是頗為工整呐。心境早已和三年前大為不同的他突然淡淡的在臉上勾勒出笑容。子岡肯定會很高興,高興現在的他能自己打理好自己的生活,而且,還能打理的很好。
腰墜被小心翼翼的掛在腰間,從椅子上緩緩地起身,胡亥環視了一圈小樓的室內,卻發現一個物件置於桌上。三年時間,屋內的一磚一瓦他都了然,那不是這該有的東西。
桌上的飯菜冒著熱騰騰的的霧氣。
胡亥訝然,神色間皆是不信。
他顫著手拿起白色的玉帶鉤。
熟悉子岡琢玉手法的胡亥當即顫顫巍巍的翻看這個玉帶鉤。果不其然,這玉帶鉤的龍身已經被巧妙的手法悄悄的留下了子岡二字。
“……”癡癡的看著玉帶鉤,胡亥不由得念叨了那個人的名字,“陸子岡……”
子岡……
你還,活著嗎?
哪怕子岡隻是一絲活著的希望,他也要看到!
緊握著玉帶鉤,胡亥快步著的踩著樓梯下了樓,在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胡亥不由得放緩了腳步,慢步走到庭院中樹邊的池子旁,抬首環視四周,看著這個陪伴他三年,留了三年空寂無法發泄的地方,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即垂首踏步沿著池邊的碎鵝卵石小道走出了這座小院。
小院的門庭空落得蕩蕩,隻有一兩片,三四瓣剛從樹上落下的花葉,襯著清淨的青石板的大路。與院內的景致互相照應。
“李老。”比起三年前來說,清瘦了許多的胡亥扶著門框,一隻腳踏出了門檻,隻是稍微的轉過頭,便看到李老現在院外,恭敬的背著手,蒼老的軀體微微的駝著,恭敬的領著一群下人候在馬車旁。
“你……哼……這幾年來辛苦你了。”
李老隻是笑一笑,倒是未打算開口,彎著腰側著身子拉開馬車的門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老你這是在做什麼?”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順著李老的意思走上前來的胡亥問道。
看起來滿是皺紋的臉意味不明的笑道:“帶王爺見王爺想見的人。”
胡亥並不願意讓下人看到自己的白發,抿著嘴拉緊袍子防止白發落下來後,胡亥默默的收起玉帶鉤上了馬車。
回望了一眼小院的門庭,便示意下人把車門簾拉起來。
馬蹄噠噠,花影搖。
李老背著手目送了馬車許久……許久……直到他突然回過神來:“哎喲,王爺早上什麼東西還都沒吃。”
雖然很想去摸摸那個人親手琢刻的玉帶鉤……
不過他就連握著那白玉腰墜都能感受到手心的痛楚,更何況那一個小小的玉帶鉤呢。
斂眼低頭深思了一番,胡亥便覺得這一去倒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畢竟李老這麼多年來一心一意為王府而盡心盡職的服務了這麼多年,在他還是個孩童的時候李老就在王府裏管事多年了。
他相信李老,相信這個為了王府做事多年的老人,並不會害他。
貼心的侍從和以前一樣,在馬車裏墊了幾層的棉墊在底下,上麵蓋著一層竹席防止他這個王爺熱著,馬車搖晃著駛過青石板路,伴著清晨的寧靜,馬車靜悄悄的出了內城,朝著郊外前進。
胡亥的精神在一路上都緊繃著,即使路麵已然崎嶇不平,馬車隨著路麵而顛簸的厲害。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腰間的白玉腰墜倒在竹席上,隨著馬車的顛簸和竹席碰撞出聲響,胡亥已然忘我的把手支在馬車的窗沿,徐徐涼風拂麵,卻早已神遊天外。
以至於,走近了矮籬笆所圍成的菜園都沒能回過神來。
胡亥就這樣傻站在已經快要升到頭頂的陽光下,癡癡得望著手裏的玉帶鉤,直至菜園所屬的小屋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披著袍子露出土黃色汗衫的男子,頭發隨意的紮起搭到肩膀上,褐色的雙眼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怎麼?不進來坐?”
若無其事的挽起皺巴巴的袖子,那人的臉色較三年前的好了很多。不在如往昔那般蒼白孤立。變了好多……可是,除了怨他,還能怨誰呢?除了他……也隻有他,能承擔這份罪過了。喉頭梗著一口氣,胡亥退了一步後對著夢寐的男子道:“不了……我,我隻是來道個歉。圖個安心吧。”
斜倚在門上,三年來唯一不變的俊秀的臉依舊癱著,冷冷的盯著胡亥看了一會兒,陸大公子,陸子岡突然說道:“進來吧外麵的太陽大。”然後側過身示意的讓出一條通道來。倒是不給胡亥拒絕的餘地。
不知該如何拒絕的躊躇了一下,胡亥糾結了幾許,便不得不拿著手裏的玉帶鉤走了進去。
出乎胡亥的意料,原本要說的千言萬語在見到真人的那一刹那,無論是一腔的愛意,還是道不盡的哀思,甚至是微乎其微的恨意,竟然一下子就成為了過去。
原來,這三年,他真的變了許多……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到現在卻依舊痛著。男兒有淚不輕彈,默默的忍住眼淚,胡亥把下車時便不由自主的握在手上的玉帶鉤放在桌上,然後扭過了頭,刻意的不去看子岡。
這玉帶鉤曾經隻是一塊中庸的美玉,雖質地溫潤,卻也平凡無奇,當初還是小王爺的胡亥拿到手之後,也為此糾結過,該請人雕琢成什麼。這一糾結,就是兩年。直到見到子岡之前一天,他還在一個人默默的摩娑著美玉,哀歎著什麼款式都不滿意。
對於這個曾是庸玉的玉帶鉤,子岡的印象比起胡亥,深刻的程度隻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候的兩人才剛剛認識,子岡對於這個小王爺也存著和京中其它的達官貴人一樣,可以隨意敷衍的想法。怎知,那之後,就把自己給搭了上去。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眼,三年又是三年。可是,這三年,他也想通了很多。
輕輕的把玉帶鉤推回去,子岡道:“你這樣我看著很心疼,你應該開心點。”
胡亥一看,立馬把玉帶鉤反推了回去,然後很快的就把手給收了回去,隱藏在桌子底下。
看到胡亥拒絕的不肯收下玉帶鉤,子岡想了想,又溫和的說道:“這玉帶鉤是李老給你的吧。”
胡亥木訥的點了點頭,子岡一看心便放了下來,在心中默默的哀歎了幾分早已不複的幽怨之情,就溫溫柔柔的上前抱住了不肯正視他的胡亥,淡淡的歎了口氣說道:“天下誰都可能怪你,但是,唯獨我,是萬萬不可能的,我知道你的苦衷,不能言語道明的壓力,你為什麼,就不能看著玉帶鉤相信我呢。不是我恨你,是你不願意相信你自己,更不願意相信你自己。”
皇家的無奈陸子岡一直都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就連曾經還是個肆意妄為的少年的胡亥,也早已被折磨的體無完膚。
而他,也隻能假死來逃避這一場災難。胡亥卻一個人的,留在了這場政治鬥爭的中心,生生的被折磨成了一個活死人。
他假死之後還沒多久,大街小巷都在低聲細語探討的先帝橫死。雖然民間傳說隻是馬上風而已,但是……他被李老尋到的那一天,李老遞給了他一把刀,浮華的刀柄是他早年的青澀之作,雖未得到他的珍愛,卻被胡亥愛不釋手的把玩了多日,最後被他送給了胡亥。
這刀,在李老交還給他的時候,血汙已經成為黑色的汙塊,惡心至極。當時,他還以為這是胡亥的血。
所幸當時李老及時告訴他,這血……是那先帝之血,大概還有容傾天下的劉貴妃的。
哎,
輕歎了一聲紅顏,思緒略轉。
子岡現在隻能慶幸雖然江山已為那幼帝所掌,安王低調沉著的脾性作為攝政王倒是極好。而胡亥,卻一個人默默地隱在深院中。這仇,胡亥報了。
這情,他亦欠了三年。
直到他被李老找到時,他才知道,胡亥這三年……“對不起,獨留你一個人看了三年落花,未能完成當初的約定。”抱緊懷裏的男子,子岡可刻意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起來,不讓悲傷的情緒感染到還很脆弱的胡亥,“連你變成這樣了,我都不知道。”
在子岡的懷裏沉默良久,胡亥都未曾開口,直到子岡發現有一滴淚水,從自己的頸邊流過。
竟然哭了……
胡亥這是為了他而哭泣,還是為自己的境地而哭?曾經以男兒有淚不輕彈為至理名言的胡亥就這樣在他的懷裏流下淚水,原來,真的隻需要三年,就可以可以磨煞一個人。
胡亥隻是默默的流了一滴眼淚,便忍住了餘下的淚水,喉嚨幹澀的他哽咽的說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不怪我,我冷血自私無情。”
還未把話說完,子岡就吻住胡亥那幹澀的雙唇,輾轉了幾分,才徐徐離開:“你怎麼這麼死腦筋了?冷酷無情的是帝王家,而不是你。我不可能會怪你的,你終究隻是個受害者,不應該去承擔多餘的責任。”
呆呆傻傻的被吻了一通,原本是來謝罪的胡亥聽了子岡的一番解釋以後,終於消化了過來,心中的千回百轉就這樣,在子岡的言語裏,通通繞了過來,這下心結解了大半的胡亥鼻頭抽了抽。隨即,哽在喉頭的哭聲終於釋放了出來:“子岡,你知道嗎,連續三年,每天的每天,我都不得安眠,有的時候幹脆想死了罷,可是我又如何去地獄見你?我害你如此……心好疼,疼到心麻木了,手心也跟著疼。”說著,有點抽噎的胡亥伸出了手,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的看著胡亥。
看著胡亥悲傷的模樣,無言的子岡隻能勸慰的握住胡亥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這雙手,安撫胡亥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拎著已經涼掉的早點的李老隻覺得雙腳都已經酸麻。心中暗道,果然老骨頭不中用咯。於是,注重養生的李老放下早點,正打算要捶捶腰。就在這時,便隱約的聽到屋內有人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們重新開始吧。
哎,三年了,李老第一次覺得,京城的陽光如此明媚。帶著笑意,停止捶腰的打算,直接拎起早點,推開了門:“王爺先把今日的早食給吃了吧,不然,陸公子又得心疼一番了。”
了卻塵緣,
怎奈零碎了千重瓣。
花落葉落,
濁影清弄傲骨梅。
曾言,
為君且願入紅塵,
三年,
塵緣難了
佳人不服,
休醉,
休醉。
塵緣原未了。
【因為主催那邊忘了啥的原因,所以本子就沒出了,就把這篇文拿上來湊數了……半年前的小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