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會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
    “你可願輪回轉世？”
    “……不，我不願。”
    “為何？”
    “仇人沒死，我就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放過他們！”
    眼眸輕顫，一雙碧色的眼慢慢顯露而出，眼中卻是悲傷悲憫。
    “小樂，怎麼了？”一個銀發過膝的狂肆男人從身後走出——他是滕禹，是主掌人界的戰神。滕禹俯身抱住了剛剛醒來的金發男子——他的伴侶，魅天（也叫齊樂）。
    齊樂抬起頭，剛睡醒的臉上有些粉撲撲的，眼中卻是一片哀傷。
    “我不小心進去了空域。”空域本是人界的地獄或者天堂，是人的靈魂輪回轉世之處，但是人界的人類悟性越來越低，近年來已經少有靈魂能進入那片廣褒無邊的領域。
    滕禹了然地輕輕撫摸齊樂的背：“是遇見了靈魂了嗎？看你的表情，那個靈魂不是一個快樂的靈魂，對吧。”
    齊樂點點頭，側身靠在滕禹的肩上：“其實我們見過的，就幾年前給我們做過甜點。”
    滕禹沒有絲毫印象，他和小樂一直居住在人界，也會以人類的身份出去走走。但是對於人類，滕禹覺得他們在他眼裏都是一個模樣。
    “你想幫他？”滕禹抓住齊樂的想法，問道。
    齊樂點點頭：“他太過執著了，這樣下去遲早成魔。到時候說不定會讓空域崩潰。但是，他不願意轉世。聽起來，是有深仇大恨。”
    “哦，這樣啊。”滕禹微微一笑，親了親齊樂的額角：“就交給我吧，我去看看……”
    “你別讓他魂飛魄散！”因為直接毀滅了這個靈魂，是保護空域的最好辦法。
    滕禹被說中，臉上卻是無辜：“怎麼會。”
    齊樂不信地皺眉，一副我已經看穿你了的模樣。
    滕禹歎氣，彎下腰抱起了齊樂，之前被被子遮蓋住的微凸起的小腹一下露了出來。滕禹看著齊樂的肚子，笑得很幸福：“又長大了一點。先去吃飯吧。”
    齊樂卻對滕禹這一套有了免疫力，不滿地揪住滕禹的長發扯了扯：“別轉移話題，你要怎麼做？”
    滕禹無奈，知道毀滅那個靈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等你吃了飯，我就去看看，保證不傷害那個靈魂，怎麼樣？”
    “好。”齊樂點頭一笑，被滕禹放在鋪著獸皮的椅子上，然後美滋滋地吃著他的孕期大餐。
    ————
    黑暗，讓人窒息。
    滕禹皺眉，倒沒想過這怨氣竟然這樣濃重。
    劃破眼前如墨的一片凝滯黑暗，滕禹淩空走下，看到蜷縮睡在黑暗之中的一個靈魂。和那黑暗相反的，這個靈魂卻很純淨。
    這大概就是小樂會心生憐憫的原因吧。
    靈魂察覺到刺目的光芒，抬頭，卻發現麵前站著的人不是之前的那個金發男人。麵前這個銀發男人比之那個金發男人，氣勢如同刀鋒一般可以感受，那種王者和掌控者的霸氣讓他忍不住想要匍匐跪地。
    “你叫什麼名字？”
    靈魂一愣，意識已經先回答了：“馮秋生。”
    滕禹點點頭，手指一抬，一張金色的巨大座椅出現在他身後。他隨意地坐下，然後看著馮秋生的靈魂問道：“你不甘？”
    “不甘！”
    “不甘命運，還是不甘自己的弱小，或者，是不甘死亡？”
    馮秋生一愣，隨後堅定地答道：“不甘在手刃仇人之前死去。”
    滕禹唇角一勾，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手指一勾，一道白煙從馮秋生的靈魂上飄散而上，幻化成無數的畫麵，那是他的前世。
    滕禹快速看完了那些畫麵，卻沒有為其觸動。語氣依舊波瀾不驚：“你的仇人，命數並不長。再等幾年，他們就會死去。”
    黑霧湧動，馮秋生的眼中浸了一層墨色：“我要他們，死在我的手裏。”
    滕禹狹長的金眸半閉，嘴角的弧度卻越發擴大。
    “好，我給你一個機會。”
    說罷，馮秋生隻覺得僅存的意識在慢慢剝離，他聽到男人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忍辱負重也好，苟且偷生也罷，這一世且看你能怎樣複仇吧。”
    聲音遠去，意識慢慢消散。馮秋生覺得自己陷入了死亡之後的第一次沉睡。
    許久，意識慢慢清醒，他聽到了窗外叫賣豆漿油條的吆喝聲，空氣中還有油條炸熟了之後熱騰騰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