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塵的告白風波經過三天依舊掛在娛樂報紙的頭版。
    柳君這三天卻安靜異常，他把自己關在公寓裏，誰都找不到他一樣。秦遠塵打電話過來，柳君也不接，然後秦遠塵沒有再打過來，柳君知道，秦遠塵在給他時間。
    一想到秦遠塵心中的想法，柳君就開始笑。他在等，等待時機到來，然後看秦遠塵對他的愛轉變成狂怒憤恨。隻有那樣，他心底的最後一絲不舍才能全部被抹殺幹淨。
    今天，時機到了。
    打開電腦，網上不再播放秦遠塵的告白，另一個爆炸性的新聞點擊率一躍而上蹲在榜首——金牌律師韓龍死了。而且死得太不光彩。
    起因隻是一戶人家因為下水道堵塞修理管道，卻聞到難以言喻的惡臭，於是請了修理公司來翻修整個房間，卻不想翻出了一個驚人的東西——韓龍的屍體。
    這個名聲赫赫的大律師死得卻和他的名聲背道而馳。
    屍體被發現的地方也很詭異，那是一個地下室，但是那戶人家並不知道他們的房子下麵居然有個地下室。而那個房間周圍都是各種性虐道具，甚至還有仿古歐洲的那種行刑鐵架改造而成的束縛道具。就是性虐行家也不由對這些道具瞠目結舌。
    而韓龍就被吊在屋子的正中間。他是雙手手腕被吊著的姿勢，腳尖剛好能觸碰到地麵。他的身上沒有衣裳，卻布滿了性虐的傷痕，那些傷痕的形狀十分奇怪，但是每一種痕跡都能在這個房間裏找到對應的東西。最可怖的，是韓龍被割掉了律師引以為豪的舌頭，那截斷掉的舌頭被釘在屍體的正前方——五根釘子規則地釘牢在地上，已經幹硬發臭。
    在這具浮腫散發著惡心味道的屍體旁邊，散落著一地的照片，每一張都是韓龍的照片。
    據警方所說，這些照片是一個記錄：從韓龍被帶到這個地方開始，然後每用一個工具就會有一張照片，一直到韓龍死去。
    而之所以能在網上看到這些細節，也是因為一個讓警方頭疼的原因：在這個地下室還擺放著一台電腦，電腦連接著一個光感應裝置，在第一束光透進這個黑暗的地下室的同時，這個裝置就會給電腦傳一個設定好的信號，電腦接收到信號後，裏麵存檔的關於韓龍的‘豔照’和‘死亡記錄’全部散布到了網上。和照片一起傳到網上的還有一段錄音。
    錄音裏隻有一個人的聲音，那是韓龍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停地重複著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反反複複不停地重複，仿佛著魔一般。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才戛然而止——這是韓律師的金牌舌頭的最後遺言。
    而等警方發現這個機關，網路上韓龍的名聲已經響亮無比。並且，因為那段錄音的關係，韓龍以前打過的官司被網民再次翻出，細數裏麵的‘冤案’，探討到底是哪一個案子讓韓龍招惹了殺身之禍。甚至還有些正義熱血聯盟，正在組織律師團，看看有多少‘冤案’可以重新翻案。
    這不僅僅是一個慘案，更牽涉到了國家法律的公眾可信度。
    這件事的影響十分惡劣，警方雖然後來及時補救，刪除了部分照片並對相關網站下達了禁令，但是網絡的傳播速度是不言而喻，這個信息已經暴露在公眾的眼皮下。
    韓龍這一死，可謂是身敗名裂。
    至於韓龍的死因，卻讓警方出乎意料。韓龍並不是疼死的，也不是因這些性-虐遊戲而死的。他是中劇毒死亡。
    他中的是一種曼陀羅花的提取液，而且劑量十分大。警方認為這是凶手的一個標誌——因為在現在科技時代，要毒死一個人，可以用很多根本無從查起的東西——比如混合洗滌劑，比如農藥，比如任何藥店買到的藥物混合吞食等等。而用毒花的提取液顯然要麻煩很多，這無疑是凶手來表達自己記號的東西。
    加上那個錄音，明顯報複式的作案動機。警方甚至推測，這個案件可能隻是個係列案件的開始。
    但是警方並沒有公布這個消息——因為這裏縱然有從韓龍死前到死後的所有信息，卻沒有看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線索。現場幹淨得就像是幽靈殺害了韓龍一樣。
    如果貿然公布了信息，那麼結果隻有一個：大眾惶恐，警局會承受各種巨大的壓力。顯然，這不是警方的高層願意看到的畫麵。
    看著電腦裏的播報畫麵，柳君的嘴角緩慢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然後他站起身，在安靜了三天後，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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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裏的播報，網上的圖片，還有柳安然拿來的資料。資料上麵有韓龍案件的詳細記錄：死亡時間，七月十八日早上七點到九點。
    韓龍的死是誰的手筆，根本不用猜。
    秦遠塵看著那些資料，手中的玻璃杯竟然龜裂出了一片裂痕。
    好，好，好。
    好一個妖君！
    怪不得前些天的緋聞會從柳君七點半在街上一出現就跟拍，怪不得所有的緋聞照片都有詳細的時間列表，怪不得他會允諾自己一天的閑適甜蜜，原來隻是為了一個全民認證的完美不在場證據！
    想起自己三天前的那場告白，恐怕柳君會偷笑吧——看，這就是秦遠塵，這就是被他掏出心來在手心玩弄的鬼商秦遠塵！不過如此！
    “哢！”玻璃杯終究經不住秦遠塵那巨大的力道，碎裂成了碎片，檸檬的香氣從灑落的水中氤氳而出，盈滿了整個空間。
    秦遠塵心裏被怒火燒得痛苦又絕望，最後盡數化為灰燼。他慢慢冷了眼神，回憶起和柳君的一切，然後他發現，竟然是從在妖色遇見他的一開始，柳君就是在演戲。真真假假摻雜其中，還有一個十一年前的‘恩人’身份，確保他進入陷阱。
    柳君在他麵前，表現出了一個無力而倔強的模樣，於是他就理所當然地把柳君放在了一個淒苦的位置。本來他一開始是懷疑過柳君，但是自從知道了柳君對他有恩過後，他就不再懷疑，柳君演什麼，他信什麼。
    柳君說他愛他，於是他信了，然後掏出真心放了進去。
    柳君說的那句‘從一開始就知道，是自己的一句話毀了他一輩子’的話，他以為隻是柳君對自己的孩子氣的報複和不服輸，但是卻不知道柳君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從一開始就知道是自己一句話毀了他一輩子。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仇人都有誰。
    所以柳君利用他對他的愧疚，讓他把陳家孤立出來。一步步遠離，以便在今後的任何情況下，他秦遠塵都再做不出挽回局麵的動作。秦遠塵不得不讚一句柳君的聰明，因為用這種弱勢的姿態靠近他，讓他愛上他，的確是最快讓他疏遠陳家的辦法。
    然後柳君看著他困在自己編織的苦情的愛情劇裏無法自拔，看著他收斂鋒芒地等待，甚至他都不敢逼迫柳君，不敢訴求原諒，一味地放低姿態搖尾乞憐那個妖君的回心轉意！
    秦遠塵想也知道，柳君是用什麼表情暢快地看著他的醜態。
    他以為柳君是那個隻會急了用沒牙的嘴咬你一口的池中魚，卻沒成想，這魚一躍龍門轉身變成了會嗜血吃肉的惡蛟！
    秦遠塵站起來，他嘴角微微翹起：寶貝，既然你開了局，那就最好有勇氣陪我玩下去。
    “安然。你說一個殺人犯做出了這樣的傑作，一定舍不得不看觀眾的反應，不是嗎？”
    柳君既然這麼大手筆地給韓龍來了個‘華麗’舞台，那麼他一定不會錯過舞台開幕的時候，一定會去那裏看看他親手斬殺的罪惡，去慰藉他的寶貝雪兒。這才是柳君會做的事，而不是他秦遠塵以為的隻知道一味傻乎乎地向前衝的柳君。
    柳安然心驚膽戰，看著秦遠塵的轉變，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模樣的秦遠塵，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著了。而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人。
    柳安然拿過毛巾遞給秦遠塵，微微皺眉：“你要去找他嗎？”
    “為什麼不去，我得讓我的寶貝明白他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人。當然，今天我隻是去打個招呼，而且我也很好奇，那間地下室是怎麼來的。”
    秦遠塵擦幹淨了手上的水漬，臨跨出門前突然停住腳步，頭也沒回地說道：“安然，窗戶打開通通風，換上以前的香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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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陳家算什麼，之前是你開局，現在輪到我坐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