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柳君把鑽進自己懷裏的孫瑞扒拉出來，然後給這個睡相超差的逆生長男人蓋上亮在外麵的肚皮，無奈地看孫瑞砸吧了兩下嘴巴，然後又一個側身把被子團成一團抱進懷裏蹭了兩下，繼續睡了過去。
    “還說昨天睡了一白天呢。真是睡死都行啊你。”柳君邊穿衣服邊低聲笑罵，語氣中卻是滿滿的縱容和寵愛。
    給孫瑞留了張字條，說了他現在電話號碼沒有變，然後柳君就離開了。
    沒想到一出了妖色，他就看到了一輛車等在門口，見他出來，車窗就降了下來。柳君看到車裏的人，卻絲毫沒有覺得詫異，笑著走過去打開車門直接上車才說道：“韓律師，找我有事？”
    韓龍發動了車子，臉上依舊掛著律師的招牌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騙烏鴉唱歌的狐狸（這個故事都知道吧）。
    “我們也算是故人了吧。而且在那之後秦總跟我要資料，我才發現，我是該跟你道歉的。”
    柳君挑眉，不以為然。
    韓龍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生氣，而是好脾氣地笑：“五年前那個案子，我很抱歉。但是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律師這個行當，也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特別對象還是……”
    “還是市長的兒子。”柳君接過話，卻偏頭笑道：“不過陳家做事囂張跋扈，連秦總也受不了得跟陳思思解除了婚約。由此可見，他們的確很招人恨，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吧。比如說王少，比如說韓律師你。在陳家的眼裏，你也不過是一個很好用的奴才而已不是嗎？韓律師難道就沒覺得憋屈？難道今天來真的是單純來跟我道歉的？嗬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別再遮遮掩掩的了。要知道，對王少和你來說，現在最好的合作方除了我沒有別人。”
    韓龍聽了那句‘奴才’也沒有絲毫變臉色，盡管柳君看到了他的嘴角僵硬了一瞬間。然後韓龍再次笑了起來：“你很聰明，跟你說話很輕鬆。”似乎在組織自己的語言，韓龍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敲打著：“嗯，上次王少的生日那天，王少覺得很抱歉沒有護著你。所以這次王少讓我代勞送個禮物給你以表歉意。”
    說著，韓龍遞過去一張名片大小的白卡紙給柳君。
    柳君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麵是一個地址。至於是誰的地址，不言而喻。
    柳君把卡紙收進兜裏，淺淺勾起嘴角：“替我謝謝王少了。那晚的事我已經記不大清楚了，讓王少放心。而且陳家這樣的蛀蟲，我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公民，自然會幫紀委方麵的忙，除除蟲什麼的。”
    得到了柳君肯定的阿腐，韓龍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那麼，我就不送了。”
    柳君一笑，看向後視鏡。一輛黑色的賓利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韓龍這時候放慢了車速，然後刹車說道：“秦總看來對你是舊情難卻，柳少好福氣啊。”
    柳君不做評價，邊開車門邊說道：“我的號碼沒變，韓律師，有空出來喝茶啊。”
    “一定。”
    看著韓龍的車慢慢離開，不到十秒，那輛黑色的賓利就停在了自己的麵前。車窗已經降了下來，秦遠塵探著身子看著柳君。
    柳君卻絲毫上車的意思也沒有，隻是有些疏遠地看著秦遠塵不說話。
    秦遠塵心裏一陣無奈和難受，麵前的這個男人，曾經因為自己父母的認同而傻笑不已；曾經帶他去油菜花田野餐，結果被莊稼漢追得落荒而逃；曾經在深夜陪著他熬夜工作為他煮一頓美味的宵夜；曾經和他十指相扣，一步步地往家裏走……他們曾經是那麼的親密，而現在，這一切的美好全部都變成了軟刀子，一點點地磨著他的心。
    原本想好的話全部都被噎在了喉嚨，秦遠塵慌不擇路地開口道：“黃狗想你做的東西了，讓我來接你。”
    真是夠爛的借口。
    大概是柳君也沒見過秦遠塵這樣的模樣，不由鬆動了臉色輕聲笑道：“我會去的。”
    秦遠塵一下愣住了，顯然，他沒有想到柳君會答應。然後他又佯裝鎮定地說道：“我送你。”
    柳君搖搖頭：“一會我自己去，秦總事忙，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柳君轉身往前走了幾步，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秦遠塵沒有再跟上去，一方麵是因為柳君答應了邀約而麵癱地傻樂著，一方麵是他不想把柳君逼太緊，因為他知道柳君的個性，太要強也太偏執，逼他隻會把他推得更遠。真要說的話，柳君就是吃軟不吃硬的典型。
    他既然已經決定不放棄柳君，決定了此生就此一人，就沒有什麼再迷茫的了。哪怕，柳君要他的命來消除他的恨，他秦遠塵恐怕也會雙手奉上吧。不過在此之前，他不能讓柳君把他自己毀掉。他的寶貝，是該擁有讓陽光都失色的笑容的人，而不是在那黑暗泥濘中掙紮痛苦的——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現在時間不過是早上八點過一些的樣子。柳君搭車去了B市的美術學院。一路上沒有看到秦遠塵跟來，柳君很滿意。
    下了車，柳君熟門熟路地拐進一邊的巷子裏，找了一家早餐店坐下次早餐，眼睛卻看著店麵裏的大鏡子上映射出來的畫麵——那是對街的一個小旅館的門口。半小時過後，一個帶著墨鏡、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然後重重往街口的方向走了。那個男人，正是據說還在M市進修的陳傲。
    柳君勾唇一笑，身體裏的血液仿佛都叫囂了起來。他放下飯錢，悠閑地跟了上去。
    這時候出來買早餐的學生已經很多了，柳君毫不費力地奪過了陳傲回頭的視線，距離一點點拉近。眼看著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街口卻突然開過來了一輛紅色騎車，陳傲動作敏捷地拉開車門竄了上去。而在開車門的一瞬間，柳君和開車的人打了個照麵。那麼一瞬間的時間仿佛被拉長，柳君沒有憤怒，他甚至對那人扯出了一個漂亮的笑容。反而是看到他微笑的人瞬間慘白了臉色，如同見鬼一樣慌忙地發動車子急速拐彎開車走了，甚至差點撞到一個買早餐的學生，引起了一片叫罵聲。
    車上，陳傲沒有坐穩就被這樣一甩，頭直接撞上了玻璃。他有些氣惱地說道：“思思，你的駕照真的是自己考過的嗎？撞得我腦袋都快腫了。”
    “哥！”陳思思臉色依舊慘白，她不明白柳君為什麼會給她這麼恐怖的感覺，明明以前那個人還不被她放在眼裏，可是現在卻仿佛成了握著她命脈的惡鬼一般，隻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拿走他們的性命。
    “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見鬼了？”陳傲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陳思思握著方向盤的手都變得冰冷，她咬牙深呼吸，好一會才說道：“哥，你到底對柳君做過什麼？”
    陳傲眉頭一皺，不悅道：“怎麼了，一個賣的。不就是王天生日那晚玩了他一次嘛？還能怎麼？你問這個想幹嘛？”
    “你再想想！對了，一年前，跟報紙揭露他少爺身份的是不是你？”
    “嘖，那時候我還在醫院呢，揭露個屁啊！後來雇傭水軍罵他、說他是搶你男朋友的男-妓的不還是你自己想出的主意嗎？我能下床走動的時候，他都出國了。”
    陳思思聽了，臉色更白了，因為她記起了柳君昨晚的話。他對秦遠塵說‘殺了她，我就回到你身邊’。那句話，不是柳君在裝樣子，他是說真的。為什麼？就因為她雇人詆毀了他？可那本來就是事實！而且他現在也回來了，他已經是明星了，他還想要怎樣！
    “思思，思思你怎麼了？”陳傲見自己的妹妹有些古怪，心裏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寬慰道：“雖然不知道什麼事情，但是還有哥呢，而且遠哥也不會不管你的。”
    “不，哥，我們都以為之前是遠塵哥被柳君鬼迷心竅，但是不是的。哥，他是真的不會娶我了。”陳思思忍不住委屈：“真的，不會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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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那大大的屏幕上，是兩個人相依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