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妖色戀人 【1-2】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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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聽人說過,夢是有層次的,最深的夢境,在裏麵的幾十年可能隻是現實中幾秒的時間。
柳君想,他也許隻是作了一個夢。一個幾年人間地獄、幾十年真實地獄的噩夢。
而現在,夢該醒了。夢裏的時光在現實中回溯,他柳君,回來了。
————
柳君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了窗外叫賣豆漿油條的吆喝聲,空氣中還有油條炸熟了之後熱騰騰的香氣。隻可惜依稀混在其中的藥水味道破壞了這一層安寧。
隔著眼皮適應了一下光亮,柳君慢慢睜開了眼——入目便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膠漆刮得不是很平整,印著斜照進來的陽光,顯得很是斑駁。一盞嶄新的日光燈貼在天花板上,燈管變成了灰白色,還能看到牆角掛著的蛛網。
對於一家診所來說,這裏實在是有些寒酸了。
身體清醒過來的同時,疼痛也後知後覺地傳達到了神經。
柳君皺著眉頭,放緩了呼吸緩解身上的疼痛。身上的傷是他前世受過最重的傷,當然,死亡的那次除外。
“哐,砰。”
病房的木門被撞開,彈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響起了推車推動時候,上麵的藥瓶碰撞的聲音。
柳君沒什麼力氣,也就躺著,連眼皮也是半閉著。等到來人走近了,柳君才勉強抬起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染成紅色的短短刺頭,耳朵上扣著兩個耳扣,長得挺周正。隻是眉角的一道三厘米長的刀疤破壞了這份周正,平添了幾分狠勁。
這人他認識——這家診所唯一的一個男-護-士-黃彥博,雅稱‘黃狗’。他之所以認識,是因為前世的他經常見到黃狗,不過也統共沒說幾句話。
柳君正沉浸在記憶中,冷不防突然對上了一雙眼。兩人兩雙眼、四個眼珠兒剛好交互視線,骨碌碌轉了一圈。
不僅柳君呼吸一緊,就連黃狗也僵了一瞬,然後突然猛地往後跳了兩步,使勁拍著心口。
“我-靠!你醒了倒是吭句聲啊!你-他-媽想嚇死我啊!”
柳君心想:我才是被嚇到的那個好吧?
呼吸一緊張,身體就再次疼了起來。柳君糾結了眉頭,輕聲吐出幾個字:“我沒…力氣…”
說完,他咳了兩聲,嗓子嘶啞得厲害。
黃狗也知道他的傷勢,這時候聽了他的聲音,嫌惡地擺擺手:“靠,別說話了,這破銅羅嗓子真要人命。等著啊。”
黃狗轉身出去了一會,然後拿了水杯和吸管過來:“來嘬兩口。”
柳君從善如流地含住吸管,水喝進去卻淡淡的腥鹹味,柳君知道這不是水的味道,而是嘴裏幹涸的血的味道——在他出獄前,那些混蛋專門在沒有監控的廚房倉庫為他開了場‘歡送party’。
“謝謝。”柳君鬆開吸管,嗓子好了很多。
黃狗一邊熟練地掛著吊瓶,給柳君拍手背、找血管,一邊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你身上我已經給你洗過一遍了,雖然後麵傷了趴著好,但是你肋骨也裂了。沒事兒就不要亂動,到時候又哪兒裂了,你的賬可就又要累加了。”停頓了一下,黃狗小心地把針頭紮-進柳君的血管,然後用膠帶固定好後,才又開始說道:“你剛醒,估計還暈乎著,不過我們這兒也不是救濟所。你現在的情況,自己知道吧?”
柳君腦袋昏沉,沒有理會黃狗的話。
黃狗挑眉,本想發火,卻見柳君臉色不正常地潮紅,還有薄汗在額頭。他在這診所很長時間了,一看就知道柳君的身-體不對勁。
黃狗把手放到柳君還沒冒出多少頭發茬的腦袋上摸了摸,沒一會就蹙眉,自顧自罵道:“怪不得傻不拉幾的,這麼燙。”
雖然嘴上罵著,還是很快轉身出去叫醫生了。
“洪醫生!洪醫生……我-操,洪葉飛你-他-媽又給老子翹班!”
門外傳來黃狗氣急敗壞的踢門聲。床上的柳君卻又睜開了眼,他把頭扭向窗外,
這裏是二樓,從這條彌漫著豆漿香味的巷子穿過去,就是‘忘歸’——B市最大的娛樂場所。
而這家診所,實際上是忘歸的專屬診所,不大,也不正規。畢竟來這裏的,都是進不得正規醫院的人,比如他柳君。之前那個黃狗說的賬,就是醫藥費。而醫藥費是要靠自己在妖色裏賺來的——妖色,是忘歸的一部分,和‘媚色’相對,顧名思義。
他柳君,將會是妖色裏的一個‘少-爺’。
看著在白日還安靜的大廈,柳君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然後沉沉睡去。
————
柳君睡的時間並不長,醒來的時候,看到床前的人影在晃。
那是一個男人,穿著休閑西裝,外麵套著一件白大褂,正把藥劑推到吊袋裏麵。看到柳君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個醫生的職業笑容。
“嗬,醒了?”
廢話。
這個人柳君當然也認識:洪葉飛,黑白通吃的外科醫生,也是妖色的專屬高級醫生。
洪葉飛挑著眉,也不管柳君腦袋清不清醒,自顧自地說道:“你命挺大的,身體素質也不錯,這樣的身體經得起折騰,挺好。”
旁邊的黃狗卻跟被燒了尾巴的貓一樣急心火燎:“你少他-媽廢話,趕緊再看看,他怎麼傻兮兮的?這人要廢了,我醫療費問誰要,房租欠了一個月了!”
洪葉飛淡淡道:“都說了讓你搬我那裏,你還不樂意。”
“靠!你那是人住的嗎!屋裏一溜兒的骷髏骨頭,還-他-媽都是人骨的!進個洗手間,馬桶蓋上還裝倆骷髏爪子,一拉-屎-就在背上撓,你當你那是鬼屋呢!”
洪葉飛笑得很促狹:“你不是也砍過人嗎,怎麼這點兒膽子。”
“我就怕鬼了,你把我怎麼著!”黃狗一副壯士斷腕的氣勢,怕鬼怕得天經地義。隨後又繞回他的‘債主’上邊:“他沒事吧?”
洪葉飛笑地傲慢:“我手下的病人,沒我的允許,怎麼可能會有事。”
這也就是沒事了,這人雖然臭-屁又欠-虐,但是醫術還是十分可靠的。於是黃狗也不再糾纏,站到一邊把自己當擺設。
洪葉飛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扭頭惡趣味地用餓虎撲食一樣帶著侵-犯-性的動作撐在床上,笑得像個要非-禮良家婦男的惡少。
“嘿嘿……小模樣長得不錯,知道你在哪兒嗎?”不給人回答的時間,他就繼續說話,語氣還帶著幾分鬼片的山路十八彎的語調:“你在妖色的後門,妖色就是你以後工作的地方,也就是讓你去被男人玩的地方。那裏的老頭很多,就你這模樣剛好是他們喜歡的類型,你最好好好放鬆一下。
你呢,也最好不要想逃,不然的話,我不介意讓家裏的‘裝飾品’再多一個。看你這模樣長得不錯,臉皮剛好可以弄來做個麵具。”
說完,洪葉飛扯著嘴角等著看柳君驚慌失措甚至崩潰的表情——這是洪醫生對待每個看得過去的病人的固定節目。
可惜,他失望了。
柳君嘴角噙著笑意,因為發燒,他的眼睛看去就像蒙了一層水霧,右眼角的淚痣在男人的臉上本就有種魅-惑的味道,而現在更是把這魅-惑發揮到了極致。
洪葉飛幾乎一瞬間失了神,眼眸都莫名閃過一抹綠光。
這時,柳君開口,聲音還有些喑啞:“我不會逃的。”
聽了柳君的話,洪葉飛挑眉,撐起了身體。他摸出根煙咬著唇間,偏頭凝眉點煙的動作算是人模狗樣能裝裝門麵。
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洪葉飛收斂了眼中的欣賞和那一抹意義不明的亮度,對柳君笑:“這是我的診所,我叫洪醫生,以後進了妖色也記住,妖色的醫生很多個,洪醫生就我一個。”
意思很明白:咱跟那些一抓一把的醫生不一樣,咱是有身份的人。
柳君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還很識趣地弱弱叫了一句‘洪醫生’。
洪葉飛聽得笑出了聲,隨後靠在床邊不無好奇地說道:“你倒挺會隨遇而安。”
帶著笑意的一句話,卻字字如劍,若是前世的柳君,必定又恨又怒,恨不能吐出一口心血來。不過現在的柳君卻隻是淡淡笑道。
“我怕疼。也怕死。所以我會好好活下去。再說了,少爺也是爺,不是嗎?”
“少爺也是爺?”洪葉飛完全沒想到會有人這麼說,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暢快,柳君卻在他的笑聲中睡了過去——為了防止‘少爺’逃跑,這裏的藥水裏加有安眠藥。
“喲,葉子,這是怎麼了?剛上來就聽到你鬼嚎一樣。”
門口傳來一把優雅的男聲。一個一身休閑針織衫、充滿書卷氣息的男人站在門口,看著洪葉飛奇怪地笑。
洪葉飛轉過身,痞笑:“裴總,怎麼?你的寶貝兒又被你弄傷了?”
裴書揚無奈地笑:“不是我,是遠塵。我剛好路過,順帶把你接過去。剛才幹嘛呢,笑得那麼開心?這新人?”
洪葉飛脫掉白大褂,然後扔掉煙頭勾搭住裴書揚的肩,說秘密似地指了指床上熟睡的柳君:“書揚,我跟你說,這可是個寶貝,指不定以後就是你的台-柱子。”
裴書揚不以為然,洪葉飛滿嘴跑火車的痞-子個性他比誰都清楚:“得,那彥博你可幫我照顧好這個寶貝。洪醫生我就帶走了。”
黃狗點頭笑:“沒問題,裴總慢走!”
兩人拐出門,洪葉飛的聲音遠遠傳來:“黃狗,早餐我給你買了放桌上了啊。”
黃狗身形一頓,立馬衝到門口咆哮:“你-他-媽再叫我黃狗,我結-紮了你!”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