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樣子得要做到底，兩輛警車押著兩位金貴一路開回交通局。
    連騁一直低著頭，全程都沒吭一聲，把前排的趙劍嚇得如坐針氈。
    到了交通局，兩位金貴同時下車，邵強一抬頭就瞥見連騁右臉上又多了道五指印，憋了半天還是沒繃住，笑得前仰後合。
    “哎喲，那老男人還真敢，扇完左臉扇右臉，我說連少你那麼本事，咋就連這都避不開？”
    連騁連個眼神都沒甩他一個，徑自走進大廳辦理手續。
    邵強無趣地吹了句口哨，也跟了進去，心裏卻在猜測那個男人的身份。
    他雖然知道木人石心這人，卻沒真正見過，不過從那人樣貌和收集來的資料看，也不難猜出那個扇了連騁兩巴掌的男人就是木人石心。
    嘖嘖，一開始以為連騁頂多是看上那男人，但現在看來，這連騁應該是對那塊木頭動了真情。
    邵強緊盯著連騁後背，黑眼珠子被上眼皮遮去大半，狹長的眼眶裏隻剩眼白，雙目無神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勾起的嘴角，讓人不寒而栗。
    連繼先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城郊指導調查秋堰湖受汙染情況的工作，這秋堰湖是B市供水係統的主要來源，之前還清澈見底，一夜之間就變得渾濁不堪。
    調查隊從下遊一路向上，將轄區內的秋堰湖調查一番，卻如何都找不到汙染源頭。
    連繼先五十多歲的人，在烈日下站了一天，又被這腥臭的湖水熏得頭昏腦漲，此時收到下屬傳來的消息，差點暴跳如雷，不過現場有三家電視台，幾十個鏡頭對著，他隻得將怒火強行壓下，心裏卻想出幾百種教訓兒子的方法。
    辦完手續後，邵強給跟班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開來輛車。
    連騁閉著眼雙手抱胸窩坐在大廳裏的沙發上，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噯，沒人來接你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邵強翹起個二郎腿，在連騁旁邊坐下。
    連騁眯開眼縫，斜睨了眼邵強，疊起雙腿又閉上了眼睛。
    “喲嗬，還不領情。”邵強勾起腦袋湊到連騁臉側，細細打量一番他臉上還未消退的手掌印，“這人也忒狠了些，都半個小時過去了，印子還沒消下去。”
    說著又伸出手指戳向那分外明顯的五指印，卻在半空中就被連騁截住。
    “疼疼疼……”手被連騁捏得骨頭脆響，邵強痛的直叫喚，嘴上卻不討饒，“你個沒良心的，爺好心泛濫才會心疼你，操！扇你的人又不是爺，你衝爺發什麼火！”
    連騁哼哼輕笑，手上猛使力，哢擦一聲就把邵強的手腕卸脫了臼。
    邵強捂著腕子在沙發上翻滾哀嚎：“嗷嗷，要死了要死了，連騁你他媽的不是人，你把老子手捏斷了！痛死老子了，嗷嗷……”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給弄懵了，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麼做。
    連騁疊手冷眼看他，最終歎了口氣道：“邵強，我們這麼鬥了五年，不累嗎？”
    邵強翻滾動作兀的一僵，隨後爬坐起來，左手使力，自己把手腕安了回去。臉上掛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對著連騁笑道：“怎麼，你後悔了？”
    “不。”連騁知道邵強指的是什麼，要說今天賽車這事，連騁會後悔，但五年前的那件事，就算再來一遍，他還是會堅定地扣下扳機。
    邵強眼裏流過一絲失望，稍縱即逝，又用玩世不恭的笑容掩藏住悲傷，他揉著手腕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處暫住腳，偏過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嘴唇挪動幾下最終還是沒出聲。
    連騁隻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被大堂的白熾光照得慘白，另一半掩在黑暗中，頹然失落，那是連騁從未見過的表情，恍惚得不太真實。
    連騁愣怔看向邵強背影消失的地方，憤怒被回憶吞嗤幹淨。
    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