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即將沉落，一天又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走出這草原。
    孟大業甚至覺得，這地表下麵是不是有個跑步機，所以他們再怎麼走，也不過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下線吃個飯，孟大業出門溜達兩圈，連著幾天都沒出過門，他可不是金俊赫，能夠宅在房間連續半年都不出門。
    在巷口遇到花玲，孟大業剛想打招呼，就發現她身後跟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
    孟大業閃身躲進一旁的暗角，巷子裏本就沒什麼照明，孟大業這麼一躲，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暗處有人的。
    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他記得這裏前些天堆放了林摳門家的建築垃圾，那老頭小氣吧啦的，就喜歡占用公共道路堆放雜物，還不讓別人碰。
    孟大業從雜物堆中抽出一根細長堅硬的棍子，應該是類似水管之類的東西，在手裏掂了掂，重量還不小。
    他屏息凝神，待花玲走過，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拉進暗角。
    “噓，是我，你後麵有人跟著。”孟大業壓低聲音，在花玲耳邊小聲地說。
    暗角被林摳門家的雜物占了大半空間，所以孟大業得要緊緊貼著花玲，才能將兩人的身形都掩住。
    花玲先是被嚇一跳，待聽到孟大業的聲音後，便立刻冷靜下來。
    她探出頭小心翼翼往巷外看，果然看到幾個小混混般身影。
    “業哥，怎麼辦？”花玲側身問向孟大業。
    孟大業一隻手臂撐在牆上，花玲這麼一轉身，她那柔軟的胸部就貼在了孟大業的手臂上。
    懷裏是香軟的女人，那淡淡的百合香水，刺激著孟大業的嗅覺，讓他的心不禁怦怦狂跳起來。
    借著月光，孟大業發現今天的花玲並沒有化妝，素麵朝天的她，顯得更加清純。
    “先別動，等等再看。”
    “好。”
    巷口的幾個身影越走越近，以及他們的談話聲也隨著傳來。
    “咦？那女的呢，怎麼不見了？”
    “操，快找找！要是讓顧成哥發現，我們又把人給跟丟了，肯定要被罵一頓了！”
    “你們說這女人還真奇怪，本就是在夜焰裏上班的，裝他媽什麼清純，還賣藝不賣身。”
    “哈哈，說不定這也是她的一種手段，不然怎麼能讓顧大哥那麼迷戀。”
    “哎，真的搞不懂，耍手段還不是為了傍大款，咱們顧成哥要錢有錢，要相貌有相貌，還這麼死心塌地地讓我們一路送她回來，你說吧，她到底要啥？”
    “嘿嘿，兄弟，女人的眼光都很高，你可別忘了咱顧大哥上麵還有個連二少呢……”
    “那倒也是，別扯了，快點找吧，顧成哥說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的住處！”
    ……
    眼見那群人越走越近，孟大業的心都吊嗓子眼裏了。
    ‘咚’
    越是心慌就越會出亂子，孟大業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麼，不過他們已經被對方發現了。
    “誰！”
    一群人圍了過來，孟大業將花玲推進角落，拎起水管猛地跳出。
    “你-大-爺！”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英雄救美，花玲感動得不行，而對麵的那群人則哈哈一陣亂笑。
    “就你一人，裝什麼大爺？”
    “老子名就叫大業！”
    “草，還特麼蹬鼻子上臉了，兄弟們給我上！”
    小混混們仗著人多，赤手空拳衝向孟大業。
    孟大業在遊戲裏跟著連騁也學到不少招式，這會兒統統靈活應用出來，快狠準招招使得如遊龍般。
    更何況他手裏還有根金屬水管，就算對麵人再多，那也都是血肉做的身體。
    ‘啪’、‘啪’、‘啪’……
    每一下都準確無誤地落在混混們的屁股上，孟大業跟家長教訓小孩般，一邊抽他們一邊還念叨。
    “小小年紀，整天把髒話掛嘴裏，當什麼不好，出來當混混！”
    “你啊，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嗎，帶什麼墨鏡！”
    “龍是中國的神話，你瞧瞧你，紋啥不行偏要紋條龍，還紋得跟條蟲一樣，該抽！”
    “還有你，一男人留這麼長的頭發，你以為自己是導演還是畫家？”
    那群人被揍得一陣亂嚎，紛紛捂著頭哀求。
    “大哥，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孟大業仍舊不解氣，對著其中一人又抽了一屁股。
    “你這穿的到底是褲子還是裙子，襠那麼空不怕漏風嗎？簡直影響市容市貌，該打！”
    那人躲閃不及，被孟大業一棍子抽在背脊上，疼得齜牙咧嘴哀嚎，“大，大爺，俺這是吊襠褲……”
    “管你吊襠還是兜襠，以後別穿這麼丟人現眼的褲子出來，年輕人穿穿牛仔褲就行了。”
    “是是。”眾人揉著屁股附和。
    “行了，今天這事就到這裏，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好好！”
    “那還不快滾？”
    “滾滾……”
    一群人連滾帶爬地逃出巷子，他們雖然人多，但誰都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如此厲害，體型就占了極大優勢，更別說他那些狠厲的招式。
    好在那一棍棍都抽在肉多的屁股上，回去隻需熱敷一下休息兩天就行。
    可憐那個穿吊襠褲的小子，背上多了一條紫紅的印子，幾乎是讓人架著離去的。
    等人全走光後，孟大業這才轉身去看花玲。
    “業哥，真是謝謝你！”花玲笑容甜蜜。
    “沒事，大家都是鄰裏鄰舍的，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孟大業心裏美滋滋的，將手裏的鐵管塞回雜物堆裏，然後將被他不小心撞倒在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撿起，這要是讓王摳門知道了，還不曉得又要在巷子口大嗓子罵罵咧咧多久了！
    花玲見了急忙上前幫忙，卻被孟大業攔住。
    “這裏麵都是些尖尖角角的東西，粗糙還鋒利，你一姑娘家，皮膚那麼嫩，很容易就被割破手的，還是我來吧。”
    花玲乖乖地收回手，站在一旁看那男人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
    “業哥。”
    “嗯？”
    “你人真好！”
    孟大業的臉在黑暗中燥紅。
    手上的動作變得緩慢，他突然想起剛才那群混混們的談話。
    “對了，小玲呀，能問你一個事麼？”
    “嗯，你問。”
    “剛才他們說的那個顧成是誰？”
    花玲臉色微滯，撇撇嘴道：“沒什麼，一個煩人的客人而已。”
    “小玲，哥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業哥，我把你當哥，有什麼話不能講的。”
    孟大業將手中撿起的最後一塊木塊塞進雜物堆裏，又把它拍嚴實，保證那王摳門拆起來得費上半天功夫，這才拍拍手，對著花玲說：“我覺得你這人有時候挺單純，又孩子氣，不像那些小姐，如果你還沒下海的話，哥勸你最好還是早點脫身。”
    花玲攏了攏長發，遮掩住臉上的表情，她有些悲涼道：“我沒什麼文化，又不想當坐台小姐，所以隻是在夜焰裏做啤酒推銷，在那樣的大染缸裏，誰還能保證自己的清白。我隻能勁量自保，也多虧了顧成，要是沒他罩著，隻怕我早就被人強了。”
    孟大業有些奇怪，他試探道：“如果那顧成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在背後保護你，那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他？”
    花玲搖頭，並沒有說話。
    孟大業睫毛一顫，像是突然明白過來，驚訝地說：“花玲，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連騁了吧？”
    “業哥，你說什麼呢！”花玲白了他一眼。
    “那我可真就不明白，你們女人想的到底是什麼了……”
    花玲歎了一口氣：“業哥，你不明白，顧成這人雖然混，但他的家世擺在那裏，我就算跟了他，也不過是他園外的一枝紅杏而已。我這樣的出生，就算他不嫌棄，他的家人呢？哪有公婆會喜歡一個做小姐的媳婦！”
    “你不是沒做嘛。”
    “這事說了誰會信！那夜焰是什麼地方，業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這B市有名的銷金窩，那裏麵比黃河水還混，清清白白從那裏麵出來，說出去沒人信的。”
    孟大業總算明白花玲的苦楚，對這事他幫不了她什麼，就連安慰他都不知道從何開口。
    他隻能從一個男人的立場，給花玲開解：“如果那個顧成真的愛你，那這些事就不是你該顧慮的，他作為一個男人，連愛情的障礙都掃不清的話，那他還能是男人麼？所以這事你就別愁了，放開心去大膽談一次戀愛，說不定他就是你的終身幸福呢？”
    ‘噗嗤’，花玲捂著嘴巴小聲笑了起來。
    “笑什麼？我哪裏說錯了嗎……”孟大業有些尷尬。
    花玲手挽住孟大業的臂彎，拉著他往住處走回，“業哥，我覺得你呀，有時候特別適合做姐妹~~”
    “你這丫頭，瞎說什麼呢！”
    “好啦，逗你玩的。”
    見花玲笑了，孟大業心裏也覺得開心起來，不知為何，他腦子裏突然跳出連騁那張臉——
    “小玲，哥能再問你點事麼？”
    “什麼呀？”
    “那個連騁是個什麼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