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亞楠早知道慕容程祥會察覺到自己的不同。隻是，他以為慕容程祥會派人私下裏去調查他，那樣的話，他也好製造些假象應付應付。可萬萬沒想到，慕容程祥會這樣麵對麵地問他，而且，還是這麼一副擔憂柔情的表情，歐文亞楠感覺自己快溺死在裏麵了。
    “呃……我，我……”歐文亞楠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回答，慌亂地想收回手，卻是被慕容程祥死死地握住。
    慕容程祥望著他手腕上纏著的一圈白色紗布，有些苦笑道：“就是這個，若不是你每次都在手腕上綁上這個，朕都快被你騙了。”
    歐文亞楠一口氣噎在哪裏，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他的話。
    慕容程祥忽然間低聲悲笑了起來，輕輕地撫摸著白色紗布上滲出的絲絲血漬，咬牙切齒道：“歐文亞楠，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當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歐文亞楠渾身一震，竟然是有些心虛地不敢望向慕容程祥。
    “朕早知道你對朕的心意，在朕還沒有登基之時，朕便已經知曉了。可你這個人，為什麼會如此古怪呢？那樣地喜歡著朕，為朕東奔西走，為朕走江闖北，出生入死，從不奢望什麼，卻是能安安靜靜像個朋友般呆在朕的身邊。這麼多年了，朕總以為你居心叵測，定要對皇家不軌，卻是不知，你從不屑皇家紛爭。若不是這次變故，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獨坐幕後，靜靜地看著朕，恩？”
    歐文亞楠咬著牙不語。
    他很想告訴慕容程祥，不是的，其實不是這樣的，若不是想到他以後必須得離開，若不是害怕藍之月溪會對慕容程祥不利，他也不會如此做法的。他隻是沒有辦法而已，雪麟跟狐音可以不再繼續尋找，可是，他卻不能讓他師父唯一的孩子遭受不測。想到死去的龍嚴，想到逝世的慕容殷，歐文亞楠隻能默默地獨自承受著這一切。
    慕容程祥見他又不語，隻是笑笑。
    “現在想來，那每半月必喝的香氣四溢的紅色湯水，便就是亞楠你的血吧。”慕容程祥自嘲地搖搖頭，“嗬，沒想到啊，朕貴為天子，竟是靠著他人的血肉而存活下來的……”
    歐文亞楠聽不下去了，站起來輕輕捂住了他嘴，血液的香氣彌漫在慕容程祥的鼻尖，竟是讓他鼻尖一陣酸痛，差點兒落下淚來。
    他從來都是自嘲無人疼愛，生不知母妃，死不為父憐。卻是不知，身邊從來都站著這麼一個人，事事以他為先，件件以他為意，無所無求，要的，不過是他慕容程祥一世安康，這怎麼能不讓他感動。
    “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歐文亞楠將他抱進懷裏，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道，“可還記得那日你去我府上探望舒魚，我曾與你說過的話？”
    慕容程祥回道：“記得。你說，這世上的事，都不足以讓你為難，卻是有一個人，隻要是他的事，你就不能不管。”
    歐文亞楠聽聞笑了笑，放開他，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慕容程祥，他竟有種莫名其妙的不真實感。
    “是啊，我說過的，就算是他隻掉了一根頭發，我都會比全世界的人還要緊張……”
    歐文亞楠頓了頓，對上慕容程祥的雙眸，湊到他的耳邊，緩緩道：“那個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