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程翔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渾身被冰冷的湖水包圍。他掙紮了幾下，隨後迅速鎮定下來，去找身邊的歐文亞楠。
    歐文亞楠就在他的身後，黑色的瞳仁緊緊盯著他。紅色的血跡被湖水帶去，漸漸浮至不見，但慕容程祥似乎還能聞到那如蝴蝶一般的香味。
    歐文亞楠的臉色有些蒼白，身上的傷口還在微微滲著血，隨著二人吐出的氣泡兒而逐漸翻騰著。
    拉著歐文亞楠的手，慕容程祥用力將他拉至自己的臂彎裏，圈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便就消失不見。
    岸上的聲音透過水麵傳來。慕容程祥屏住呼吸，隻希望那些人快快離去。
    歐文亞楠雙手摟住慕容程祥的腰，黑色的頭發在身後披散開來，飄在深色的湖水裏，有些道不出的顧盼生風。冰冷的身子靠在慕容程祥的胸口，讓慕容程祥皺了皺眉頭。
    岸邊的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不一會兒，竟是有無數箭羽從湖麵竄來。好在水中阻力夠大，二人又潛得比較深，箭羽沒有能傷著他們。
    可那些人遲遲不走，倒是有些急壞了慕容程祥。他在湖底漸漸有些憋不住氣，臉色漲得通紅，手腳也開始有些掙紮。也難怪，都已在湖底呆了近一盞茶的時間，是個人都支撐不住的。好在慕容程祥內力夠強，這才勉勉強強維持這許久。可現下，沒有空氣斷是不可行的，慕容程祥漸漸往水麵遊去。
    歐文亞楠拉著他，黑寶石般的眼睛緊鎖著他，隨後，搖了搖頭。
    慕容程翔捏著自己的口鼻，心中盡是對空氣的渴望，竟也未對歐文亞楠能在水中呆這麼久產生質疑。
    他蹬著雙腿，還不忘一手拉著歐文亞楠，直直往湖麵遊去。
    下一刻，忽地感覺手上一緊，整個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回，慕容程祥頭腦已經開始渾渾噩噩地有些不清不楚，整個人便被拉得瞬間沉下，而後雙唇緊緊貼上了兩片柔軟……
    好軟好甜……慕容程祥微微這樣想著，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破繭而出，然而未待他捕捉到那一絲身影，便感覺胸口流入一縷縷的暖流，神智漸漸清醒。
    歐文亞楠的臉瞬間放大在自己眼前，慕容程祥嚇得趕緊將人推開。下一刻，卻感覺自己似乎吞進腹中什麼東西，在抬頭望望歐文亞楠，對方眼中盡是不可言喻的驚愕與恐懼。
    魚珠！歐文亞楠瞪大雙眸緊緊地盯著慕容程祥。
    方才看慕容程祥那麼難受，他於心不忍，想著借助魚珠稍稍渡些靈氣贈予他，怎曾想，那人忽地推開自己，竟是將自己的魚珠盡數吞了下去！
    歐文亞楠表情扭曲著，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抱著身子，身體的魔力封印仿佛洪水一樣被衝開，瘋狂地反噬著他。
    好痛！好難受！歐文亞楠在水中難耐地動著，沒有魚珠的震懾，封印即刻釋放，身子被侵蝕得仿佛千萬根針似的在紮，水深火熱地難受，像是掉進煉獄一般，永世不得超生！
    怎麼辦？比起身上的疼痛，歐文亞楠更擔心的是身邊的慕容程祥。現在肯定不能上岸。沒有了魚珠的魔力，周身的傷口愈合速度明顯停了下來。所以他現在斷是不能上岸的，否則，定會失血過多而亡！
    隻是，若就這麼呆在水裏的話，這雙腿怕是不多時就得變成魚尾了，自己的真身怕是隱瞞不了多久。
    歐文亞楠抬頭望了望慕容程祥，眼中的委屈與掙紮不言而喻。也不知恢複了魚身之後，你會怎麼看我。
    罷了，還是不想讓你看到我原本的樣子……
    歐文亞楠突然轉過去，身子像是箭一樣快速逃離，身後拖出長長的血色印跡，在水中漸漸散開。
    慕容程祥還沉浸在奇怪之中，也不知歐文亞楠是給他喂了什麼，現下他竟然一點窒息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著能像隻魚兒一樣在水中自由呼吸。
    驀地感覺身邊升起一團水花，慕容程祥驚覺過來，轉身一看，歐文亞楠竟然已經不見，水中泛濫著血色的味道。
    慕容程祥趕緊追了上去，身手快得比水中的魚兒更勝一籌。很快，便抓住了繼續往前的歐文亞楠。
    歐文亞楠已經痛的有些神誌不清了，雙眼迷離著。慕容程祥看到，歐文亞楠的眼邊有淚珠溢出。
    他在哭！
    慕容程祥一怔，竟是不知道該作何動作。
    歐文亞楠嘴巴動了動，在水中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慕容程祥瞪大了雙眼，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他還是聽見了。
    歐文亞楠在叫：“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