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因漸趨響亮驟急的密集馬蹄聲，孔明微蹙眉頭，陣陣的不安襲擊而來。
    “看來來者不善啊！”他嘀咕著，逕自往前走，絲毫沒有發現冬真那蒼白的臉頰。
    等孔明發覺的時候，才注意到冬真的異樣，他雙頰發青，發紫的唇瓣更是不停地顫抖著，晃晃欲墜的身軀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他吹走。
    見狀，孔明急忙穩住他的身軀，扶著他往前走。
    “你怎麼啦？”
    將冬真扶進屋內，孔明瞟了眼安靜地躺在床上睡眠的趙明，發覺他們並沒打擾到他的休息，這才倒了杯熱水給冬真。
    凝視著這張似乎了曆經滄桑的臉孔，孔明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故事，等他要說得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許是有人陪伴，冬真那顫抖的身體逐漸平靜了下來。
    “那天，也是這種聲音，”冬真握緊手中的水杯，溫熱的溫度無法給予他溫暖。
    他麵無表情，放空的眼眸，猶如陷入自我世界中。
    孔明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冬真的模樣比他剛剛見到的時候還要冷冽，還要無助。
    “明明已經投降了，但他們一進城，見人就殺，四周全都是求救聲、哀鳴聲、哭叫聲，”空洞的眼眸看著孔明，幹枯的眼眶冒出一滴甘泉。
    孔明靜靜地聽著，這些他從未聽說過的事情，他知道隻有讓冬真說出來，好好的發泄一下才是最好的。
    他經曆的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孔明心想。
    “可無論如何叫喊，如何哀求，他們就是不可放過一人，一個兩個…“木納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語無倫次地訴說：”他們全都死在那裏，全部，一個都不留，”
    淚脫眶而下，猶如雨滴般，無聲地滴落下來。
    痛苦而死寂般的神情，究竟是要經曆多少才能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般絕望無助。
    “不要再說了，你可以不用在說了。”孔明阻止道。
    “整座城鎮，一夜之間就變成了血流成河的煉獄，”冬真捂著自己的腦袋，深深的陷入痛苦的回憶中。“血，全都是紅色的鮮血，稠密的黏黏的，”他突然揪著孔明的衣領，突然問道，“你有沒試過躺在那裏，那稠黏的能夠讓你飄起來。”
    “不要再說了。”現在他能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全身都是血跡。
    冬真半瞼眼，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說道：“每晚，我都能聽見他們的哭喊聲、吼叫聲…”
    淚已經流幹，血已經凝固，卻無法挽回那已經逝世的生命。
    再大的吼叫聲，再大的哀怨聲，都無法抹掉已經發生的事情。
    蹄音再起，如雷鳴般的聲響讓他恐懼不已，顫抖地窩入孔明懷中。
    冰冷如鏡子般的身體讓孔明很錯愕，究竟是什麼讓他感到如此害怕。
    孔明在腦海中篩選著各種理由，卻全都一一否定。
    最後當那一聲聲的馬蹄聲夾雜著清脆的鈴鐺聲時，孔明清楚的感覺到懷中之人更加蜷縮的身軀。
    他是在害怕這個–鈴鐺聲。
    孔明捂住他的耳朵，不讓那愈來愈近的聲響飄進他的耳畔。
    急劇的馬蹄聲突然停了下來，戰馬跳蹄狂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