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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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在繁花盛開的幽穀深處一處隱秘的地方。
悠揚的笛音靜躺在幽靜的山穀中,一抹白色身影靜靜佇立在崖邊,神情淡然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公子,老爺他又開始咳嗽了。”
“知道了。”收回目光,將手中的竹笛係在腰身,他緩緩轉過身來,剛毅的容貌愈發俊俏,甩開以往略帶純真的氣質。
隨著書童穿過層層繁花紛落之地,孔明在一座茅屋前停下腳步。
他疾步快走,停在一茅屋前推門邁進。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叔父的病一直如此,反複無常,時好時壞,就連一點的風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這個地方四季如春,氣候怡人,最適合養病的,要是離開這裏,恐怕-
孔明搖頭甩開腦中那猜測。
一位滿頭銀絲的老者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身軀因不停地咳嗽而不斷地起伏。
“叔父,”孔明拿起他的手把脈,神情低落,叔父能夠熬到現在已經奇跡了。
孔明想要抱起諸葛玄,好讓他泡在溫泉中,這一年來,他不停地研製藥物,最終發現幽穀中的花草竟有種奇異的效果,而且誰也沒想到這裏竟然有一處溫泉。
諸葛玄搖搖頭,費力的咽了一口,平複因咳嗽可急速跳動的心髒,“亮兒。”他用炙熱的手抓住他。
“我會治好你的。”孔明耐心地對他微笑道,“叔父,你忘了亮兒是為醫者嗎?”
“不,”諸葛玄痛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堅定的看著他,“不用了,我想快點解脫。”
“叔父,”孔明眸中泛淚光,他反握著這青筋凸起的手,這病把叔父折磨成這幅模樣,他在心中不停地責備著自己,怨自己為何沒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讓叔父的病加重;怨自己沒有盡責。
“叔父的病,自己很清楚,”他費力的眨了下眼,聲音沙啞,“如今…我隻是不放心你們三個啊,”他痛苦地閉上眼,“均兒和夢兒,你們在哪啊!”
淚從他的眼角冒出,順著臉頰流到枕邊。
“他們,”孔明哽咽道,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說明。
這段時間,孔明還以為叔父放開了心胸,沒想到他還是一直放不開。
過度的思念也是導致叔父病重的緣由之一。
已經一年了,都沒有他們兩人的消息,孔明隻知道諸葛夢確實離開了壽春,至於去了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他要照顧叔父,根本就分神無暇-
“水。”他透著幹裂的嘴唇說,孔明扶著他坐了起來,接過書童遞來的水。
他咕嚕咕嚕地從碗裏喝完水後,孔明又扶著他躺下。他依舊望著孔明,嚴肅的神情讓孔明懼怕,最後他疲倦的閉上雙眼。
“叔父,我們去溫泉那邊。”孔明柔聲地說道,溫泉就在後麵,為了方便叔父泡浸,他在溫泉前造了座房子。
溫泉的水含有人體所需的某種鈣質,能夠強壯人體體魄。
諸葛玄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沒用的,”他苦澀地說,“他快要來接我了,我現在很累,很想睡覺。”
孔明不知如何說。腦中出現這句,與其讓他受盡痛苦煎熬,不如讓他離開吧。
這個念頭讓他無法接受,他跪在床邊,雙手抱頭。
感覺到一隻手摸著他的頭發,他抬起頭,看見諸葛玄無力地對著他笑著。
“小亮啊,”諸葛玄溫柔地說道,因為咳嗽而龜裂的嘴唇抽動著,“以你的才能,定能找到明君的。”
“我明白,”孔明低聲說,“我會改變這個亂世的。”
諸葛玄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聲音是他努力呼吸的嘶嘶聲。
孔明想要站起來,但一隻炙熱的手握住他的手。“幫我做一件事。“他低聲說。
“盡管說。”雖然他的淚光讓他視線模糊。
“陪叔父…度過最後一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