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遊之琴師歎  第七章 櫻花流雨難為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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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是櫻花飄落的時節了,我自從被釋放出來後便一直被安排在帝王寢宮邊上的偏房,偶見帝王,卻未聞傳召。
    桌上擺放著當時童雨喂我粥喝那隻碗,我沒有清洗,隻是原樣的放在那裏。
    終於在一日清晨被帝王傳喚入園,進了園才發現,又一場饕餮盛宴。
    琳琅滿目的果實和各色的花卉擺放於其中,偶有宮人端著鮮果和百花來此放置,隨後便匆匆離去。
    我正想問宮人此間何事的時候便聽宮人說道“此乃一年一度的百花節,每當這個時候後宮所有的人以及皇上寵信的朝廷大臣都會前來,場麵浩大,堪比帝王登基。”
    我一路細看,有宮人從我房裏拿來桐木琴,示意我坐於帝王案下,怎奈未見帝王與眾人。
    我問宮人帝王去了哪裏,他隻說我撫琴便是。
    看著一地的花海,朗朗乾坤卻未見陽光,雲朵大朵而密集,白色的模樣,潔白無比。
    我三指輕彈,似見少年青澀的臉貼於琴前,又見舞蝶翩翩起舞,心情大好,撫琴間竟然我有種世外的享受。
    你在哪裏?
    你還好嗎?
    我心裏默念。
    隨後便聞得百官蒹葭兩旁,園有一亭,亭邊有一河,所謂伊人,便在水一旁。
    “桐雨,走了。”帝王輕聲喚道。
    少年笑意四起,答應著牽上帝王的手。
    琴弦應聲而裂。
    有宮人小聲斥責,便見帝王來前,見我琴弦斷去,卻也沒有發脾氣,隻命人將我琴拿去重換琴弦,良久又將換了新弦的桐木琴放我麵前。
    帝王與眾人戲說,邊門上走入後宮的數人,百官參拜,娘娘還禮,宮腔作派,一清二楚。
    然而我卻沒聽到眾人對皇後娘娘的參拜,各色女子貌美如花,嬌微喘喘,眉眼間勾魂之氣乍現,可他們眼裏隻有麵前的帝王,這一番博弈,大抵沒有我想象得那麼簡單吧。
    帝王並未看他們,隻是將桐雨一把抱起,同坐於龍案之上。
    我心裏大驚,眼角流出濕潤的液體,有什麼東西好像碎了。
    “煩請一引道長為這百花節彈奏一曲,朕今日心情大好,你若彈得好朕一定重重賞你。”帝王大笑著說道。
    “皇上此話當真?”我難得地開口,迎來眾人一陣啞然。
    “朕玉口金言怎會欺你,你彈吧。”帝王說道。
    我且信你一回君無戲言吧。我心裏默念。
    其實我不信,此番經曆以來,早就輪不到我信任何一個人了,所謂的一言九鼎,猶如放屁,而所謂帝王,便是他說的每一句對他自己有利的都是聖旨,對他不利的便是水墨,潑了便不存在。
    手指夾緊中間的琴弦,似乎要捏碎那戲人的陳言,指尖輕歎,琴聲嫋嫋,卻悲涼猶如玉碎。
    桐雨走了下來,端起邊上的矮凳便坐我邊上,他說:“我也好想學,等下你教我好不好?”
    我看了看帝王,帝王點頭默許,我便親口答應。
    清冽的花香,以及桐雨特有的味道,我甚至開始想念牢中的那個夜晚。
    撫琴間我看了他眉宇軒昂的臉,那一抹微笑,美遍了大半個天,白花若能留人一時之喜,那此人便能留人一世之念。
    林中偶然叢鳥飛起,坐落於案前,百官們觥籌交錯戲說古今,後宮的女人在一起獻好,對比漂亮與醜陋,我看著麵前端在的人兒,他閉眼細聽的模樣,仿佛被我走過了一生春秋。
    當年所謂的十年之劫,而今光景已變,我不知此劫為何劫,隻知見不到他,便是我一世浩劫。
    單手撫琴間我不由得附上身邊的垂落的發,帝王見狀,厲聲咋起,眾人驚愕,一語不發,有杯盞落地,有宮人跪喊“皇上息怒”。
    少年未覺,不知所以,起身寬慰帝王,帝王擺手,我隻好繼續撫琴。
    帝王將少年擁入懷中,巨大的披風擋住少年全部的身體,暗暗嘲笑的流年,把風流請入了眾人之眼。
    我心裏暗痛,撫琴的速度加快,帝王輕皺的眉角訴說著心中的不悅,不過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終於,帝王大怒,眾侍衛湧入間再次將我打入了熟悉的牢房。
    我看著滴出血的手指,卻也敵不過未流血的心髒帶來的痛,多少次我想一死了之,我想起那晚少年喂給我的那勺熱粥,吞咽著、呢喃著、梵唱著,這年月又過去大半光景。
    秋冷的時候來了一名宮人,將我召入殿中,未見帝王,卻有一熟悉的人兒坐於案前。
    他揮手散去邊上的宮人,滴淚的眼角靜靜觀望著我。
    “為什麼?”他顫抖的嘴角,卻發出令我疑惑的三個字。
    “為什麼?”他再一次發問,我沒有回答。
    “我以為那個晚上你已經明白了。”我說。
    “我明白又能怎樣?龍椅上的人不明白,朝中大臣不明白,全天下人都不明白。”他似乎有點發怒。
    “天下之大,哪管的了這麼多。”我說,手卻緊緊地握緊。
    “天下雖大,多了就不管了麼?”猶如帝王的貪婪之詞從他嘴裏道出。
    我不再看他,隻是靜靜轉身欲離去。
    “你別走,你看著我。”他一把拉住我,他的臉差點撞上我的嘴角。
    我倒退一步,抬手作揖“還請施主自重”。
    “自重,你何必惺惺作態。”他氣急的瞬間,大朵的淚花滾滾落下。
    他皺起的眉角戲說我和他的孽緣,抽泣產生的哽咽聲在空曠的大殿內顯得格外清晰,他再一次走近我。
    “施主。”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立刻滾,馬上滾!”終於,他咆哮出聲。
    有侍衛闖入,詢問何事,他轉了個身,隻是擺擺手,侍衛左右觀望,心有疑惑,卻還是關門離去。
    “小僧告辭。”我說著便準備開門離去。
    “你當真就這麼冷情嗎?現在沒有一個人,皇帝也不在,為什麼不願意單獨麵對我?”他的聲音漸漸變弱,夾雜著低聲的抽泣。
    他說的對,可我深知,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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