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響，我回過頭，姬賢正挑起門簾出來。他起初低著頭，驀地發現我，臉色一變，站直了身子。他的手裏提著匆匆打理完的包裹，一副出門的模樣。我真切地看在眼裏，臉上的笑意迅速地斂去，心底莫名地害怕起來。
    姬賢隻是短暫的停留，視我為無物，徑直就要往外走。我趕上他，急急問道：“你去哪兒？”
    “這還用問？”姬賢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我當然去北周。”
    “不許走！”我大聲叫道，上前攔住了他。
    姬賢這才緩緩麵對著我，眼裏有攝人心魄的寒意，“我警告你，休要攔著我，更不許跟著我！”
    隔著點點淚花，此時我很想和他講道理，卻終究無法控製地哭起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這樣待我？為了你，我受人欺辱，連我父親都不要我了！為了你，我辛辛苦苦來到這裏，救你出皇宮，又幫你找紫蘇……這些還不夠嗎？我知道你有家族仇恨，在我家又受盡委屈，可我一直在幫你呀！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可以接受我？”
    我哭得泗涕橫流，滿腔情緒火山般爆發，不禁伸手將他緊緊抱住，“我不讓你走！不讓你走！”
    姬賢掙脫掉我的擁抱，他的手勁並不如何用力，但說出的話猶如鋒利的鋼刀，割裂我僅有的一絲力氣和希望。
    “沒錯，我是恨戎狄家族，我是受盡折辱。但我實話告訴你，糧倉的火確實是我放的，我一直在等機會！即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苟且偷生的活著！所以，不管你待我怎樣，我與你之間的恩怨算是一筆勾銷。從此以後，彼此各走各的，誰都不欠誰！”
    我無言以對，隻覺得心裏被人猛捶了無數下，無力地垂下了頭，從喉嚨裏發出的嗚咽聲仿佛極遙遠的，連自己都聽不清楚。依稀中，卻聽到大頭陳在高聲斥罵，“死小子，想滾就滾遠點，幹嘛還惡語傷人？
    “老頭，不用你多管閑事！”姬賢回道。
    大頭陳瞪眼，說話絲毫不客氣，“你小子，要不是我和傻妹，你逃得出皇宮嗎？能來始源國嗎？繞來繞去還不是因為那個紫蘇？說什麼青梅竹馬，海誓山盟，我這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人家還有個孿生姐姐你咋不知道呢？我也告訴你，本來我是不想管的，可傻妹這孩子我看著實誠，你欺負她，我就得管！”
    姬賢不甚在意地一笑，拱了拱手，說：“念你一路搭救，自然不和你理論，姬賢在此謝過。但願以後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言語甚為冷漠，然後推開院門大步而去，再無他顧。
    不知從那裏刮來一股凜冽之風，撲在我濕漉漉的臉上，入骨的痛。我麵對著姬賢離去的方向，絕望地哀哭一聲，全身軟癱下來。大頭陳彎身止住，將我攙扶起。
    “起來起來，地上冷。傻妹啊，別光顧著哭，哭是不能把他追來的。”
    “我以為，人的心畢竟會變，他不再恨我，就會喜歡我……”我抽泣道。
    大頭陳拍拍我的肩，歎氣，“傻啊，這樣善變的姬賢，你會喜歡嗎？這小子，死強，你就是十頭牛都拉他不回來的。”
    我哭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