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妹！傻妹！”
    戎狄家族的女傭邊喊邊尋找，我躲在大樹下，伸出頭朝她吐了吐舌頭。
    女傭終於找到了我，拉我回家，訓道：“你又不聽話了！老爺千叮嚀萬囑咐，叫你不要四處瘋去，小心丟了小命。眼下兩家快打起來了，老爺喚你，快點！快點！”
    我隨女傭跨進宅門，裏麵的仆人婢女都是行色匆匆。進入前堂正廳，我的父親正襟危坐在正中，許多人躬身站立兩旁，堂內一片肅然緊張。
    我閃到人群後麵，若無其事地揪他們的衣衫、頭發。人們對我的行為司空見慣，隻是皺著眉看看我，顯出煩厭的神色，繼續垂聽我父親的訓導。
    一隻亂闖的彩蝶撲扇著翅膀，我的眼光落在它的身上，滿大廳追隨。
    父親掃了我一眼，輕咳嗓子，說道：“當今天下，北有後周北漢，西有後蜀，南有南唐吳越，幾十年戰亂不止，內憂積重，王朝更替頻繁。唯我吳越國富貴錦繡、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不想姬佐氏王族年年與我戎狄家族作對，頻頻騷擾戎狄腹地，企圖吞並我戎狄百年家業。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人喊：“族長，滅了姬佐氏！”
    父親一拍椅子，慨然道：“我已奏明君王，長此以往，兩家實乃不能相容。今次一戰，必將剿滅姬佐氏！”
    “滅了姬佐氏！”眾人呼應不斷。
    這時，彩蝶偏巧歇在父親肩上，我尾隨而上，一巴掌拍將過去。
    父親吃痛，一時惱怒不已，大聲命令女傭：“把她帶出去！關在房裏不許她出門，省得添亂子！真是煩透人，我看她越來越傻了！”
    我被關在後院自己房裏，隻能透過高牆聆聽外麵的動靜。
    母親很早就去世了，我沒有名字，人人都叫我“傻妹”。方圓幾百裏人家都知道，戎狄家族族長的小女兒，自打娘胎一出世，便是又癡又傻。族裏的人都鄙視我，連父親都以我為羞恥，我已經十六歲了，連個上門說親的媒人都沒有。
    可我始終想不明白，我真的傻嗎？傻嗎？
    據說我出生的時候，全身泛綠光，不哭也不鬧。接生的族婆嚇破了膽，斷定我是怪胎。後院開滿了天葵子，父親將我扔在草叢裏，咒罵了一句便揚長而去。
    天葵子托住了我。畢竟是母親的心頭肉，幾經折難，我奇跡般活了下來。而此後，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傻妹”。
    窎遠的地方，幾縷煙霧在升騰，清晰的聽得到人喧馬嘶，我興奮地拍手，“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女傭上樓遠眺，仔細聽了半晌，叱道：“胡言亂語，盡說些傻話。”
    幾天後，我聆聽外麵的聲音，又喊：“贏了！贏了！”
    無人理會我，連女傭都沒了蹤影。
    戎狄家族果然贏得了此次戰爭，他們直搗姬佐氏老巢，幾乎滅了姬佐氏族長全家。姬佐氏全族跪地降服。為了讓姬佐氏從此歸順戎狄家族，我父親擒下姬佐氏少主，將他作為人質。
    人質帶到，我飛奔著去前院看熱鬧。
    第一眼見到姬賢，我便耀花了眼，犯了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