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眾裏尋他千百度 第二章 文謙說案 家長裏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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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梳洗好,少年就領著聽雪去往內院。少年居住在外院東側的聽竹院,院內南側一隅植了一片楠竹,輕風吹撫,能聽到竹葉“沙沙”的龍吟聲,所以此院被命為聽竹院。少年並不是附庸風雅之人,當初選定此院是因著它處在外院最東一角,院子前後都有門,出入很便宜,且外牆最靠近外街,東側門離這兒很近。少年繞過荷花池穿過假山小橋行走於奇樹怪石之間方進了垂花門,加快腳步的往主院樂泰居去,進了敞廳,繞過影壁,穿過穿堂,轉過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進入樂泰居大院,正麵九間上房,皆是雕梁畫棟,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抄手遊廊皆擺各色盆影,用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辰才到了樂泰居上房。
少年剛進月亮門就有丫鬟迎了上來說道:“大少爺你可來了,大爺和大夫人都在裏麵。”
說話的這個丫鬟是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名喚曲畫者,奉了大夫人的命,在此等候大少爺。
“裏麵還有些什麼人,可知為了何事?”少年停在一處種有芭蕉的偏僻的角落裏問道。
“也就是那幾位,凡是看熱鬧的都來了。奴婢聽夫人的吩咐正是要和大少爺說此事,據說是午時三少爺身邊的樂喜送了碗冰淇淋去庭楓院,七爺吃後肚疼暈死過去。太醫看過說那是中毒了。太太正在查這事呢,又聽那冰淇淋是從聽竹院學來的,所以。。。。。。”意思是這事牽涉到大房的兩個嫡孫大少爺和三少爺,這事兒不好說。
“知道了。”少年聽後心裏有的計較,便去了正堂。
正堂門外候著一二十個丫鬟,見少年皆福身行禮,然後打簾子進去通報。從簾子後傳出一陣說話聲,其中一個女子聲音尤其尖銳“誰不知我們闔府上下最是疼惜七弟,也不知招了誰的嫉,下此黑手,可憐七弟還那麼小,招此大罪。母親您最是疼愛七弟,可要為七弟主持公道,別讓那爛黑心的好過。”少年一聽就知說話之人是二夫人,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大爺、二爺、七爺都出自於太太是國公府的嫡子,說到誰最嫉妒七叔,非他這二嬸不可,現在又把矛頭引向大房,其心可誅。
堂屋正麵的羅漢床上,威嚴的坐著身穿降紅金線牡丹齊放緞麵薄褙子五十多歲的太太,神色不悅,毫不掩飾憤怒的眼神銳利的盯著堂下跪著的幾人。大爺大夫人恭敬的坐在太太下手左側,二夫人,四夫人,五夫人神態各異的坐在右側,三少爺低著頭站在堂屋中間。
少年打量了一下,忙上去作揖請安:“孫兒給祖母請安!”
徐太太隻見徐文謙白玉帶束發,身穿翠竹滾邊月白色大襟寬袖夏衫,腰圍淺青素帶,腳蹬編製精美的草履,麵若刀刻,鬢若刀裁,端是龍章鳳姿,儀容不俗。看了一眼平時比較穩重的大孫子,沒來由的心裏平靜一半,問道:“謙哥兒,浩哥兒說那冰淇淋仍是你突發其想之作,並教於他的丫鬟,可是如此?”
“確是如此,這段時日三弟吃不下什麼東西,日漸消瘦,我瞧他口味偏甜,便想出了這道甜品,夏日再放上些冰塊,消暑解饞,三弟甚是喜愛。有次七叔在三弟那兒見了,也甚是喜歡。”
“真是個稀罕物。謙哥兒真是疼愛弟弟的好哥哥,端是兄友弟恭,可也要孝順長者。你七叔眼巴巴的還要去三侄兒處才能吃到這罕物。這禮儀尊卑孝道,謙哥兒還得多多學些才是。”二夫人帶酸的嘲諷,意在說徐文謙得了好東西不孝敬長輩,就是不孝,偷偷自己享用,就是自私。
徐太太心裏也有些不滿,便隻瞪了二夫人一眼,不悅的說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謙哥兒去你父母那裏。”
徐文謙走到父母麵前叫了聲:“父親,母親”。徐世鵬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神情莫測的盯著下麵跪著的人。徐母到是很親切的把徐文謙拉到自個兒身邊,滿是擔憂掃了一眼站在堂中的三少爺徐文浩,轉又恨恨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廝。
徐太太威嚴的聲音響起:“大膽,為何下毒,何時下毒,從實招來。”
“太太,真的不關奴才的事,奴才當時接過三少爺丫鬟的食盒就馬上轉手交給了七爺身邊的紅葉姐姐。當時幾個丫頭婆子都看見了的。借奴才再大的膽兒,奴才也不敢對七爺下毒,請太太明察秋豪。”小廝太度端正,中規中矩的跪在那兒,雙眼清明絲毫不顯慌亂,如果不是自身清白那就是有恃無恐。
紅葉也接著說道:“太太,七爺不喜他人隨意碰觸屋裏的東西,平日裏從大廚房裏送來的吃食都是他跟前的無涯親手擺放的。那日無涯不在,七爺自個兒打開食盒並沒讓奴婢動手。”意思就是她根本沒有下毒的機會,當然她不會發傻的說出這話來。
現在七爺院裏的兩人都沒有證據說明是他們下的毒,那麼就隻有三少爺跟前的樂喜了。二夫人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就消失了,很快又做出疼心疾首的表情。在默默觀察眾人的徐文謙剛好撲捉到,心下了然。
樂喜發現不妙,眼淚在眼眶裏打圈,好似要掉出來又極力控製住,配上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我見猶憐。帶著鼻音泣道:“三少爺讓奴婢命小廚房做了冰淇淋就直接送去七爺那裏,奴婢不敢馬虎自是親自盯著她們,當時樂歡也在,她可以為奴婢做證。做好後樂歡陪奴婢一起去庭楓院,恰是太陽毒辣的時候,奴婢和樂歡怕冰化了,不作停留地直接去了庭楓院,當時庭楓院門口當職的就是這位小哥,奴婢直接交給了他。請太太明察!”
照三人的說詞來看,他們是不可能下毒,也沒有可疑的地方,眼見這事兒就要牽扯到大房身上,可就愣的沒有錯處,二夫人不甘心,佯裝發怒的樣子大聲責斥道:“你們都沒錯,錯的是七爺他自個吃毒藥不成?來人,拉出去各打五十板,看他們嘴還硬不硬!”
二夫人這明顯針對大房越俎代庖的行為讓大夫人狠得牙癢癢。大夫人不滿的說道:“二弟妹,這可不是你自個兒院裏。這裏自有太太作主,太太沒發話,二弟妹未必心急了些。”
二夫人似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院裏任由自己打殺,忙起身歉意的說道:“大嫂說的是,兒媳魯莽了,還請母親願諒則個,兒媳著實著惱的很,想著小七弟,兒媳就狠不得拔了他們的皮。這些奴才嘴硬得很,非得給他們點苦頭吃,才知道厲害,請母親下命!”
太太看似動了心,徐文謙走出來向太太請求道:“祖母,孫兒有些話要問他們,請祖母允許!”
太太還未答話,坐在一邊的徐世鵬倒是斥道:“長輩麵前,由不得小輩插話,還不退下去。”
徐文謙沒有退下的意思,徐世鵬有些落不下臉,便要出聲嗬斥這不孝子,太太連忙對大兒子說道:“要教訓兒子,回自己屋裏去。謙哥兒又沒什麼錯處,你當著我的麵兒擺起譜來!給誰瞧呢!謙哥兒,有什麼話就問,祖母準了。”
“謝祖母!”徐文謙作揖,不去看滿臉鐵青的徐世鵬,轉身對著地下之人一一問道:“樂喜,你說你一直盯著廚娘一舉一動,我問你,你是隔的遠遠的看著呢,還是與廚娘亦步亦趨,一時也不曾離過?”
“回大少爺,奴婢因著瞧稀奇,都在廚娘跟前的。”
“中途視線是否離開過廚娘?”
“沒有,做冰淇淋的時辰很短,奴婢一直盯著。”
“冰淇淋做好之後,是你放進食盒的嗎?”
“不是,是廚娘放好才交於奴婢,奴婢拎著食盒就與樂歡去了庭楓院。”
“中途可有打開過,或碰到什麼人?”
“沒有,奴婢怕耽擱了時辰,不作停留的去了庭楓院,路上也沒碰到其他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