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良人將行  79 儲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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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屁拍到馬肚子上就不太好了,希望以此博得聖上好感或是借機搗鼓一個“文死諫”的美名的諸位臣工一場春秋大夢泡了湯,皇帝對於他們的奏折根本毫不理睬,如同石沉大海,倒是對翰林院的上下讚賞有加的打賞了禦茶“君山銀針”,人人有份。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皇帝陛下的身體似乎隨著尚桴的離去,也變得更壞了起來。春末的時候百花凋零,於是皇帝陛下開始咯血,到了夏初的時候,禦醫們已經是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了。明白人都知道,大概真龍天子也是要乘雲而歸了——就是看時間的早晚了。所以明白人都開始了匆匆忙忙的各種準備——各種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準備。
    但是比較出乎人意料的事情,還是發生在了當年的秋天,在那個“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季節裏,處處洋溢著“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的清香。皇帝陛下捂著嘴輕輕咳嗽,然後把燕祉祾叫到了他的身邊。
    燕祉祾自然是先要跪拜聖上,同時祝願他的父皇身體早日康複。但是皇上卻搖了搖手,輕輕的喚他近前。
    “九皇兒,”皇帝陛下問道,“你可知為何朕不令你封王出宮?”
    “回父皇,兒臣不知。”燕祉祾拱拱手道,“想必是父皇自有安排。”
    “不錯,而你七皇兄,也沒有封王。”皇帝陛下說道,“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朕就不說破了。”
    “父皇英明,兒臣不敢妄加揣測。”燕祉祾沒什麼好說的,就這麼很僵硬的回了一句。
    “隻可惜七皇兒卷入了土涸之事,以死明誌,”皇帝陛下搖頭歎息,“朕細想起來,覺得他並不是這等不忠不孝之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七皇兄一向純孝,”燕祉祾回答說,“父皇明鑒。”
    “所以現在就剩你了。”皇帝陛下輕聲說道,“朕不會選燕祉禊,不過之所以選你——你倒是應該謝謝尚沁。”
    “尚大人是國之忠良,”燕祉祾避重就輕道,“這個兒臣十分清楚,謝父皇提醒。”
    “尚沁是不是把那個東西給了你?”皇帝陛下用肯定的語氣問道,“尚沁給過你一個東西,是不是?”
    “回父皇,是。尚大人曾令尚槎轉交給兒臣一樣東西,但是兒臣並不知那是何物。”燕祉祾回答道,“父皇可是有何指教?”
    “隨身帶著呢麼?”皇帝陛下伸出了手,“估計你是拿著的,拿給朕,”
    “是。”燕祉祾恭恭敬敬的從懷裏摸出那個小布袋呈給了皇上,“正是這個。”
    皇帝陛下輕輕的捏了捏那個布袋,然後從裏麵取出來了半片金子打的竹葉,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接著又拿出了另一枚半片的竹葉,塞進了那個袋子裏,緩緩開口,“這是朕和尚沁的約定,現在好了,看來我們想到一處了。”
    又把那個布袋放在了燕祉祾的手中,皇帝陛下說道,“拿好了,說不定你還會用得到。”
    饒是燕祉祾再聰明,也架不住這種啞謎,索性保持沉默,隻等著皇帝陛下再說話。這時候他的父皇卻微微一笑的對他說了六個字,“沒事了,跪安吧。”
    燕祉祾磕了一個頭之後離開了空蕩蕩的錦隆宮,這個還沒有衰老就已經開始走向死亡的帝王,顯得落寞卻不惆悵,因為畢竟已經做了決定,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入秋之後的時局變得有些微妙,琢磨不好。但是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相應的對策,有條不紊的或蟄伏或出擊。比如九皇子燕祉祾就顯得很是淡然,該吃吃該喝喝。
    “不要操之過急,”傅瑾在毓函宮裏拉著燕祉祾的手囑咐道,“萬事小心。”
    “反正不管如何,”尚槎則是依舊如常,“我一直在你這邊——二叔囑咐過的。”
    而燕祉禊的動作雖然不大,可是窸窸窣窣。好端端的一個王爺跑到五城兵馬指揮司裏去,豈不是有些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說,燕祉禊還是不夠謹慎,在這種節骨眼兒上,耐性不夠。
    但是讓所有人都有些坐不住的消息,就像一聲炸雷,轟響在冬日沉寂的大雪之中。那便是當今聖上做了即位多年以來從來沒有做的一樁事情——立儲君。這說明空了不止兩紀東宮,又將迎來一位新的主人。
    皇帝陛下的突然立儲君的確是令人意外,但是更令人嘩然的消息則是,太子的名字,叫做燕祉祾。燕祉祾,時年二十五歲,並未封王。生母菱妃早逝,皇後傅瑾為其養母。文采斐然,武藝不精,有治世策略,嚐代聖駕巡視南疆水患,秉公執法頗得民心。
    但是按照“立嫡立長”的規則,許多人都覺得,在皇後傅瑾沒有生育的前提下,三皇子燕祉禊明明更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選,燕祉禊精明能幹,文成武就,黨羽不少。不過皇帝陛下既然沒有選他,那麼一定是有人家的道理,百官隻有噤聲聽命的份兒,還要齊聲慶賀太子新立。燕祉祾在冊封的時候也隻有閉住嘴巴叩頭的事情可做,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甚至沒有任何一點兒表情,隻是默默的接受了一個事實而已。
    當上了太子的燕祉祾離開了自己已經住了有幾年的洛塵宮,搬到了東宮去。東宮名為景夙宮,規製也大了許多。他的五房姬妾如今也因為他成了太子,雞犬升天的變成了太子側妃,不再無名無份。
    尚槎險些沒有找到景夙宮的位置,暈頭轉向的進去了之後便笑言道,“這下好了。不過我們可都要改口了,以後該叫你太子殿下了,是不是啊冬麗姐姐?”
    “尚大人莫要折煞了奴婢,”冬麗這時候正捧來了新沏的茶,“不過這口呀,可真是得快改了。”
    “你們都兩個拿我開玩笑,”換了一身杏黃色的蟒龍袍的太子殿下輕輕一笑,“愛叫什麼叫什麼,我還不是我了麼。”
    冬麗放下茶之後便默默退下,燕祉祾用指節輕輕的敲著桌子,“如今又該怎麼辦?還要斬草除根?”
    “急不得。”尚槎喝了一口茶,“好燙!你如今做了太子,更要安安穩穩。與其沒有把握,不如靜待時機,三皇子的耐心,沒有那麼大。”
    “你怎麼這麼肯定?”燕祉祾把玩著手裏的茶杯,“你就這麼懂他?”
    “我不懂他,可我知道尚桅,”尚槎聳了聳肩,“其實他們怎麼鬧騰都不要緊,我隻是希望他們別玩火。嘖嘖嘖——若是把尚家弄得滅了門,我可也就跟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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