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吹夏荷柳條舞 1 出院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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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麵對,不去埋怨,隨性淡然,灑脫隨緣,注定讓一生改變的,不過是百年之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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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天李希洛就出院了,本來馬義是不同意的,但挨不了李希洛一天三頓的磨。為了出院,李希洛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講道理、使性子、威脅、誘哄,後來還打了兩天的冷戰,馬義才總算鬆了口,隻是以不放心為由,要求李希洛在康複前跟他同住。
為了出院,他們兩個鬧得有段時間了,李希洛也想開了,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自己還一直別扭著,似乎有點過了。再說了,他這麼久沒上班,沒被開除已經很幸運了,要讓他不上班還在酒店白住,他還真有點拉不下臉,於是,也就同意了。
出院前,李希洛偷偷找藍亦歌拿了份醫院賬單,看著上麵的數字李希洛被驚得許久才想起呼吸這回事。隻是,他不知道,即使這樣,這個數字還是被馬義嚴重動過手腳後的結果。
出院那天是馬義一個人開車來接他的,李希洛提前跟蝦米和蠻滿打了聲招呼,沒讓他們來。那畢竟不是自己的住處,馬義本來就不喜歡他們,李希洛也不知道放不方便帶他們去,就想著等以後熟悉了再說。
李希洛有點暈車,就打開了車窗,用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
這裏的街道一天到晚都如此的熱鬧,窗外的人熙熙攘攘,或步履匆匆,或閑庭散步,或嬉笑打鬧、或俯首低語,樹影晃動,投射下斑駁剪影,微風吹來,帶來一陣舒爽。
路邊有兩個吃著冰激淩的小男孩,他們一邊輕舔一邊說說笑笑,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其中一個小男孩就把自己手裏的冰激淩放在了另一個小男孩的嘴邊。那個小男孩剛要張口去咬,拿著冰激淩的小男孩就猛地收回了手,然後,倆人就鬧成了一團。
車子開的不算快,可還是很快的把那兩個小男孩甩在了後邊。李希洛忍不住回頭去看,看著看著,他就想起了以前。以前他和馬義似乎也曾經這樣打鬧過,明明都過去這麼久了,畫麵卻還是如此清晰。
小時候他們那裏還沒有冰激淩,隻有那種加了顏色的糖水製成的廉價冰棍。剛開始的時候一根冰棍才五分錢,後來五分錢的硬幣不能用了,這才長到了一角。一直到小學畢業,最好的冰棍也不過才五角錢。
如此廉價的冰棍一般孩子還是買得起的,不過,即使這樣,冰棍對李希洛而言也是一種奢侈品。看著其他的孩子拿著冰棍幸福的舔來舔去,李希洛隻能一邊吞咽口水一邊逼著自己把頭轉開。
自從遇到馬義後,馬義更是經常拿著冰棍在李希洛眼前晃來晃去,有時候還一手拿一個,左一口右一口嘬得震天響,然後露出一臉享受的樣子,這時候的李希洛總是挺起胸脯,然後滿臉鄙夷的走開。
李希洛越是不理馬義,馬義就越想招惹他,然後就開始連哄帶咋的拐他,先是說讓李希洛幫他寫寫作業或打掃打掃衛生什麼後,後來又說讓李希洛跟在他身後做小弟,再後來隻要李希洛願意說句好聽的馬義就心甘情願的請他吃冰棍。
可是,花開又花謝,一年又一年,別說說句好聽的了,李希洛連個正眼都沒給過他,馬義被氣得沒法沒法的。反倒是小顏被收買的挺徹底的,一口一個小義哥哥,叫的那叫一個甜啊!直到倆人和解,這種局麵這才算結束,憑良心說,後來的李希洛可沒少白吃他的冰棍。
想著想著,李希洛就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盡管很微弱,可還是被馬義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從始至終就沒從李希洛身上移開過,他一邊開車,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李希洛。
李希洛看到前麵超市門口有個冰櫃,他想都沒想就拉了拉馬義的胳膊,馬義本來開車的時候就有點心猿意馬,現在被李希洛毫無預警地一拉,方向盤就被連帶著轉了一下,差點撞上旁邊的車子。
馬義趕緊穩住車子,靠路邊找了個位置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不解的看著旁邊的李希洛:“怎麼了?”
李希洛也沒想到自己一個無意的舉動竟然差點釀成車禍,被驚得愣在了原地。聽見馬義問他,他才轉過頭去,可也隻是愣愣的看著馬義,許久說不出話來。
馬義知道李希洛對車禍有陰影,就抬手輕輕的順了順他的頭發,李希洛的頭發很細,總是很軟的樣子,摸起來很舒服。
李希洛這才回過神來,隻是,他看著眉毛微皺的馬義忽然就有點張不開嘴了,便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馬義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樣的李希洛總是讓他很心疼,便放柔了聲音說:“我知道!剛才是我走神了,沒注意!哦,對了,剛才你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李希洛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冰櫃,馬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問:“你是想買東西嗎?”
李希洛實在張不開口,就不想說話,可看著馬義執著的目光,李希洛定了定神,想著反正自己在他麵前該丟的人都已經丟了,就賭著氣放大聲音說:“我想下去買根冰棍!”
啊?!馬義有點反應不過來,看著李希洛緊繃的小臉,他一個沒忍住就當場笑了出來。李希洛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笑什麼笑!”
“什麼沒,你想吃冰棍吩咐一聲就是了,我現在就去給你買!”
馬義一邊說一邊就笑著下了車,隻是,他沒走兩步又返了回來,隔著車門打量著李希洛,問:“你現在的身體能吃冰棍嗎,這麼涼!”
李希洛心說,我有那麼嬌氣嗎?!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出院前藍亦歌沒少叮囑他,於是,便低聲嘟囔著:“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又不是天天吃!”
都夏末了,可是馬路上蒸騰的熱氣還是很烤人。看著眼前嘟著嘴,滿臉孩子氣的李希洛,馬義忽然就覺得渾身燥熱。他趕緊轉過身去,敷衍著:“好吧,想吃就吃吧!”
在醫院裏被關了這麼久,看著眼前晃動的剪影,李希洛忽然就想出去走走,馬義站在冰櫃前還沒挑好,李希洛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馬義看到他不禁皺了皺眉頭:“外麵這麼熱你怎麼出來了!”
李希洛一邊探頭瞅著冰櫃裏的雪糕,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我坐車坐的頭暈,想出來走走!”
以前的那種冰棍已經沒有了,花花綠綠的雪糕又是牛奶又是巧克力的,什麼口味都有,竟然還有成盒的!李希洛覺著稀奇,就拿了一盒藍莓味的。
馬義笑他:“你都多大了還吃這種,跟個女孩子似的!”
說完馬義就跟著拿了盒一樣的,李希洛看了好一頓擠兌。這時,冰櫃旁站著的一位胖阿姨忽然插了一句:“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小兄弟該考大學了吧!長的真俊!”
馬義聽著倍覺舒坦,便伸手攬住了李希洛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他嘴角含笑,帶著點得意的說:“我弟弟本來就挺優秀的!”
李希洛一邊衝著胖阿姨笑了笑,算是回應,一邊不動聲色的狠狠踩了馬義一腳,痛得馬義猛吸了幾口氣,可麵上還不敢顯露出來。
一出超市,馬義算是找到借口賴著李希洛了,半個身子掛在李希洛身上,一瘸一拐的往前移。天氣本來就熱,馬義貼得緊,沒走幾步李希洛就一腦門的汗,清涼爽口的雪糕就在手裏,卻隻能看著不能吃,李希洛被氣得不行!
李希洛耐著性子把馬義扶上了車,等他一進去,李希洛就砰的一聲給他摔上了車門,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義既不瘸了也不拐了,立馬顛顛的跑下車追了上來。他一把拉住李希洛,問:“這麼熱的天,你去哪啊!”
李希洛白了馬義一眼,沒好氣的說:“不去哪,就隨便走走!”
馬義這才放開他,跟他一起並排走:“好吧,反正也快到了,你想走走就走走吧!”
“那你的車怎麼辦!”
“沒事,一會讓司機開回去就是了!放心,丟不了!”
倆人並著肩,一邊吃著雪糕,一邊慢悠悠的往前走,清風徐徐,樹影晃動,李希洛忽然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