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越西樓洗完澡出來，用毛巾擦幹了頭發。因天氣慢慢變熱，他隻穿了一條白色的三角褲。
    敞開的窗戶有夜風吹來，青年站在床邊梳妝台的鏡子前，抓起木梳子隨意梳理了幾下。
    “咦，我的頭發是不是又長長了？我前幾天不是才剛剛剪過？”兩根手指挑起眼角的一束發絲，越西樓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一陣疑惑。
    頭發長得有這麼快嗎？他最近吃激素了不成？
    而且，他抬起自己的胳臂，左右看了看。一個冬天過去了，他可能是缺乏曬太陽的緣故，身上的膚色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白，摸上去有一種滑不溜秋的柔滑。
    有可能是才剛剛洗過澡的緣故，抹了香皂，所以才這樣。
    越西樓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便不在關注這事。他彎下腰，從床上拿起之前因為洗澡放在床上的佛珠手鏈重新戴在手上，又把自己從水神廟求回來的附身符放在枕頭下，這才稍微心安了一點。
    他的膽子雖然一向不小，但也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讀了十幾年的書，沒有幹過什麼重活，他的力氣恐怕連小他幾歲的堂弟都不如。
    眼看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父母房裏的燈都息了，青年也有了困意，掀開薄毯子爬上了床躺下。
    這幾天他晚上都沒有睡好，譜一接觸到枕頭，意識便越來越沉。
    沒過多久，青年便沉睡了過去。
    客廳裏，掛在牆上的大鍾滴滴答答的走著，指針慢慢繞過一圈又一圈。
    “咚！”
    “咚！”
    “咚！”
    午夜十二點，遠處傳來了古老沉重的鍾聲，一下接一下。這座臨水的充滿詩情畫意的小城似乎徹底陷入了沉睡，歸於寧靜。街道上，朦朧的路燈照耀下，本該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人影，他們手裏提著燈籠，好似在逛夜市一般，小城在漆黑的夜色中詭異的熱鬧了起來。
    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左右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素素，你在看什麼？你不是想回去看你的家人嗎，怎麼還不走？再不走，等下次鍾聲響起的時候，我們就該回去了。”
    女孩轉過身，就看到身後不遠處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少婦，弱柳扶風的站在那裏，手裏提著一盞精美的琉璃燈，風情萬種。
    女孩笑了，奔過去挽住少婦的手。
    “娥姐姐，我不是在找方向嘛。這次鬼門開在這裏，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啊，”少婦伸出纖纖素手點了點女孩的額頭，“也多虧這段時間陰雨連綿，安城又臨近水地，陰氣比尋常重。不然，往年到了夏天，我們都不敢出來。”
    女孩心有餘悸，吐了吐舌頭。
    “可不是。而且，娥姐姐你發現沒有，最近安城的靈氣似乎越來越濃鬱，遇上下雨天我們白日似乎也能夠出來，隻是有些不好受罷了。”
    宮裝少婦比女孩活得更久，也有了一定修為，自然比女孩感觸更深，隻是不了解其中緣故罷了。
    “不管好與壞，於我們總歸是好的。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快家去吧。”
    女孩看了看廣場中央的那個大鍾，已經走了一格，頓時有些急。跟少婦匆匆告別，她便朝著一個方向跑了。
    她想回家去看看父母和弟弟。隻是，天人永隔，她便是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也看不到自己。
    除此之外，這些年她一直不願投胎，隻因心願未了。
    她朦朧的初戀，還未等她鼓起勇氣告白，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那個記憶中青竹一般挺拔俊秀的少年，是當時多少女孩心儀的對象。在他們那個小小的村子中，在別的男孩一身邋遢調皮搗蛋的時候，總是穿著幹幹淨淨白襯衣纖瘦優雅的男孩格外引人矚目，鶴立雞群，與眾不同。
    事實證明，在當年他們所有的玩伴中，也隻有他一人，最有出息，最有能力。
    對了，上次弟弟來自己的墳頭拜祭自己的時候，說西樓哥家住在什麼地方來著？
    女孩突然停下腳步，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
    這一身，是不是太老氣了？
    這身白色的連衣裙，是她生的時候最喜歡最漂亮的衣服了。可惜，都過了十年，當年再好看的衣服如今看來，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守舊潮濕味道。
    以手成爪，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女孩皺著眉，很是苦惱。
    怎麼辦，時間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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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家。
    一陣陣無形的水波從越家大兒子的房間裏向四周擴散，向周圍四麵八方蔓延，越過小河，拂過山林，一遍遍的洗滌著整座安城的環境。
    房間內，床上躺著的青年睡得很沉，毫無反應。他的上方，一麵巴掌大的銅鏡懸浮在他的額頭上空，鏡麵蕩著一層層水波，似有無數畫麵閃過。
    與此相牽引，青年原本空無一物的額頭流光溢彩，有異紋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與此同時，與安城相隔甚遠的某座深山一處水潭，隻見平靜的水麵突然炸開，水花四濺，一道猙獰的黑影衝天而起。
    “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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