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兵沉默地綴在後麵，燈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王小兵有意無意地踩著唐瑾言的影子，踩腦袋，踩身子，踩手，他踩的太過專注，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唐瑾言停了下來，自己就一頭撞了上去。
    鼻子有些疼。
    唐瑾言看著他懊惱地退開，輕笑：“好玩麼？”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沉默的小子還有這份童趣。
    王小兵的臉一點一點地變紅了，他被盯得毛骨悚然，脫口而出：“那你踩我吧。”
    “這個啊，”唐瑾言故意地皺了一下眉頭，“不好玩誒。”
    坐上車子，王小兵又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他早上要起的很早，現在其實已經很晚了，剛才等人的時候好幾次眼皮都合上了，是硬撐著才沒有睡著的。
    “困的話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唐瑾言注意到了，就對他說。
    王小兵搖搖頭，捏了捏眼睛。
    車開了一段，忽然之間，王小兵扒在窗口，往外麵看，要不是車窗關上的話，說不定就直接把脖子給伸出去了。
    唐瑾言嚇了一跳，問他怎麼了。
    王小兵迷糊地說：“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熟人。”他一邊說活，一邊四處張望，可是卻再也沒有看到，“大概是看走眼了。”
    唐瑾言盯著前方的路，隨口問：“以前的朋友，同學？”
    王小兵猶豫了一下：“算是吧，”低聲補充，“以前的朋友。”他心裏想：應該是不可能的，當時不是說了回老家的麼，怎麼可能在這兒出現，肯定看花眼了。
    “唔，對了，你剛才怎麼就跑了？”
    “啊，”王小兵眼神左右遊移，“我，她，”想到剛才那場麵，心裏就有些煩躁，“我不喜歡那樣。”
    “那樣是哪樣？”唐瑾言逗他。
    “反正，就是，就是，”王小兵撇過頭，反複就那一句話，“我不喜歡。”
    唐瑾言搖搖頭：“我都付錢了，你居然還跑了，真是浪費我一番心意。”
    王小兵想，我本來就不想做，是你拉著我的；他皺眉：“要多少啊？”
    “唔，我是熟客，可以打八折，八千。”
    王小兵差點沒有撞到擋風玻璃上去，唐瑾言還以為他不相信，解釋：“那位美女，可是那兒的頭牌，手法極好，你懂的。”
    王小兵傻傻地說：“好貴。”
    唐瑾言歎口氣：“是啊，她是最貴的。”
    “還能要回來麼？”王小兵喃喃地問。
    “你說呢？”唐瑾言心裏偷笑，這家夥居然還真信了。
    飯店的工作並不輕鬆，尤其是對於他們新手來說，總能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現在的人顧客就是上帝，不管究竟是誰的錯，反正你得道歉。
    “靠，這麼辣是微辣麼，不要了！”客人把筷子摔到桌子上，聲音很大地質問。
    王小兵解釋：“這就是微辣。”
    “你當我傻、逼啊，這是微辣，這都把老子舌頭辣掉了，退了退了。”
    這種人一看就是來無事生非的，王小兵又解釋了一下，那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經理呢，你們經理呢，什麼玩意，聽不懂話，我找能聽懂的。”
    經理過來，一番解釋以後，把菜給退了，那客人才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還不忘記數落王小兵：“誒，你們這招的人就不能招點機靈的啊，跟個木頭一樣。”
    經理示意王小兵走開。
    小毛走過來安慰他：“兵哥，別放心裏去，總有那麼些人的。”他嘟著嘴，“剛才我也被罵了。”
    王小兵想說，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就這種人也不過是跳梁小醜。
    “都是爹生媽養的幹什麼瞧不起人。”小毛委屈地皺皺鼻子，“我又不是來找氣受的。”
    王小兵對他說：“你不在意他們，自然也不會覺得難過。”
    小毛似懂非懂地看著他，或許是不大明白，王小兵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可是又隱隱的覺得很有道理。王小兵則是在心裏嗤笑：如果說你經曆了那些真正的侮辱責罵你就會發現這些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下班以後，他到飯店後麵幫阿婆搬泔水桶，之前沒有他的幫忙，阿婆也是自己一個人，那麼大的年紀，背都佝僂起來了，還不到他的胸口，卻要搬動跟她幾乎等高的桶子。
    王小兵把桶搬到車子上麵，毫不在意那難聞的氣味，阿婆感激地跟他道謝。
    王小兵擺手離開，沒走兩步，就聽到了一個男人說話：“老太婆，沒錢了，快點給我錢。”他轉過身，見到是一個三十上下胡子拉碴的人，滿臉橫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