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上學？
    問得好。
    王小兵心頭泛起一絲苦澀，不過很快就過去了，早就想明白了不是麼，他言辭模糊又帶著一絲落寞神情地說：“學習不好。”
    學習不好就不上了？
    這話或許是個借口或許是真的，無從考究。
    唐瑾言沒有追問，反倒是安慰他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術業有專攻，也並非上大學才是出路的。”他這話還真的挺像一位教育工作者的。
    像他這樣子的人，能夠找到份工作就不錯了，什麼有短有長的，優越的人總會高高在上地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卻不曉得他們的這種話也很傷人。王小兵無言以對，他想要將過去塵封，卻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提醒著他。
    “我洗澡了。”沒有反饋，唐瑾言也自覺無趣，踩了鴨子拖鞋走了。
    王小兵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肚子疼，隻能上廁所，卻沒成想居然連續跑了好幾趟，到最後感覺拉出來的都是水了，這些都無所謂，關鍵是菊花說不出來的疼。
    最後一次拉完，隻覺得菊花都要謝了。他捂著肚子摸著牆壁，腿都打著顫，很是懷疑明天到底還有沒有力氣起得來。
    王小兵的動靜不大，他盡量是躡手躡腳的，在別人的家裏，他還是很規矩的。不過，唐瑾言似乎注意到了，他睜開眼，眼神清亮，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而後又閉上了眼、
    堪堪到三四點的時候，肚子才稍微好些，夏天的太陽升的很早，外麵已經很亮了，王小兵睜著仰躺在床上，腿還發軟。
    去，還是不去。
    他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拖著病體過去了，那一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就連本該是粉色的唇都帶著一些青，小毛嚇壞了：“兵哥，你這是怎麼了？遇見鬼了啊。”
    王小兵想：遇見鬼還好點，菊花壞了。他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拉肚子。”
    “怎麼？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啊。”
    王小兵皺著眉頭回想了一下，也沒什麼，最多就是吃了兩片冰西瓜，難道是因為這個？
    有可能！
    都怪自己貪嘴。
    老女人看到王小兵的樣子哼了一聲，倒是沒有說話，看她今日的樣子，分明是有什麼喜事，連帶著培訓都放鬆了不少，王小兵自覺逃過一劫，鬆了口氣。
    下班之前，經理過來宣布他們合格，並且通知明天正式上班，接著每個人都發了製服，統一的白色襯衫，紅色小馬甲。
    王小兵摸了好幾下，質地其實挺粗糙的，但是他就是心情很高興，總算是開始工作了。
    大胖提議一起聚聚，慶祝一下，王小兵心裏是不願意的，不過小毛直接把他拽過去了，他們去的是一家大排檔，老板娘三十多歲，長得有些味道，大胖一個勁兒地說著黃段子，老板娘隻咯咯笑著。
    “這騷娘們。”大胖吞著口水，剛才借故摸了兩把手，還挺光滑的，“你們說，她是不是看上我了，一個勁地朝我笑。”
    “得了，沒瞧見都帶著孩子麼。”小毛撇撇嘴，“你口味也太重了。”
    “不知道這種女人最帶勁麼，”大胖低聲說，“總有一天當著她兒子的麵狠狠幹死她。”
    砰！
    王小兵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他的臉色很難看：“夠了！”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是鬧哪一出，尤其是大胖一張胖臉有些猙獰，顯然是覺得王小兵駁了他的麵子，可是瞧著他那樣子，又不敢說什麼，氣勢有些萎。
    小毛急忙跳出來說：“怎麼了怎麼了，說得好好的，來來，喝酒喝酒嘛。”
    大胖形色乍乍地拿起酒杯，王小兵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小毛急忙扯扯他：“兵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毛就是嘴賤，他啊有賊心沒賊膽，好了，來吧。”
    其他幾個也跟著幫腔。
    王小兵才拿起了杯子。
    後來的氣氛總算是稍微好些了，不過，王小兵卻一句話都沒有說，臨走前，老板娘過來算賬，他破天荒地開口：“為什麼要帶著孩子？”
    “啊，”老板娘沒反應過來，隔了幾秒，莞爾一笑，“他一個人在家害怕，非要跟過來的。”
    王小兵聽完不再吭聲。
    老板娘收了錢走了，邊上的大毛陰陽怪氣地說：“我說，兵哥剛才生氣，不會是也看上老板娘了吧。”王小兵沒理他，隻是看著不遠處那個徑自在玩著的小孩子，抿緊了唇。
    幾個人回去的方向都不太一樣，隻好分道揚鑣。
    小毛和王小兵還能同上一段路。
    “兵哥，你這脾氣得改改。”小毛抓抓頭，“以後都是同事了，這樣容易得罪人。”
    王小兵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嗯了一聲。
    “不過，我其實喜歡你這樣子的。”小毛笑嘿嘿地說，“多真啊，爺們。”
    回去的時候，發現電梯門口蹲著一個人，也不曉得蹲了多久了，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頭，好像快要睡著了，王小兵正要繞過去，那人忽然地抬起了頭，樣貌可愛，可不就是昨天那個喂食西瓜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