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天大亮時，楓舞在一片清涼中醒來。他環顧了睡房一遭，扶額坐了起來。
    尚記得昨夜睡在落兒的墳頭上，為嘛一早起來四周就變成這般了？
    “落兒！？”懷疑是鬼屋，楓舞輕喊了一句。撩開的簾子竄進來一人。備好早飯的楓落抱了喜服和褥衣跨進了房。
    “二少爺！醒來就快起來用早飯吧。”楓舞隻看著楓落折身放衣物。
    一束發綁了在身後，絲帶浮於一肩黑發上，兩鬢發垂了幾縷於胸前，雲裳，白裙，絲腰帶，鬆懶而隨意，襯著含露墨珠，粉麗臉……楓落坐於床沿，伸手在楓舞麵前晃了晃。
    “二哥……”楓舞突然伸手指狠咬了一口，臉色變了幾遍，不知是高興還是疼。手指冒出血珠，他也不顧，隻拿手在楓落手上摸了摸，熱的，是熱的。可他還是不大相信，喃喃道。
    “興許是我也死了呢，不過總算能見到你了，太好了。”他起身撲倒楓落，俯身就是一通狂吻。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就這樣很好了……我哪兒都不去了…就在這裏陪你…永遠陪你…嗬嗬…早就該來看你了…也不用我白費了這三年…落兒…落兒！”
    “二…哥…二哥…哥…”呼吸不上，也不明白他這二哥是怎麼了，難道是要再殺了他不成？楓落推不開壓在身上的楓舞，嘴腔裏口水積滿，滑溜溜的舌頭到處都是，他躲不開，隻覺得頭暈暈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落兒……落兒……”楓舞發覺了楓落的不正常，立時放了抱緊的人，楓落吸納到超量新鮮空氣，咳嗽了起來。
    “對不起……我隻是……”楓落積著霧氣的眼很是無辜的看著他，楓舞有些慌張。
    “我們就呆在這間屋子裏，以後再也不去別處了好不好？”楓舞試著伸手，抱住楓落，見他也沒拒絕，便一下擁入懷中，深吸了口氣，耳鬢廝磨。
    “落兒…落兒…”楓落艱難扭頭看他。
    “你到底怎麼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楓落欲掙脫，楓舞則是越抱越緊。
    “二少爺，你快勒死我了。”楓落喘氣，楓舞又吻了上來。
    “我都下來了，你就算把我趕回陽間也不行的了。你這住處真是很好看。”陽間？他這二哥……不是吧，楓落瞪大了眼珠，惶恐看向楓舞，又伸手去摸了他額頭。
    “二哥，你活的好好的，說啥糊塗話，這是我的歸家小竹樓啊。”楓舞停了下來，抬起頭四下看了看，卻無端無辜留下眼淚來。
    楓落隻好反抱他。
    “我沒騙你，你我都活的好好的，昨晚你的洞房花燭夜咋睡那墳頭上去了。”楓落很是疑惑，他這二哥即便有魔怔也不會單挑這麼遠的地方吧。楓舞想起這事，連瞄了楓落好幾次，見他沒生氣才訕訕笑道。
    “那個是誤會，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秦馨和卓瑪尹，她們太凶悍了，還是你對我最好。”說完又要作勢撲上來。楓落閃到一旁，楓舞見他如此，立時神采頓無。
    “你一點也不喜歡二哥麼？”楓落咧嘴一笑。
    “你待我是最好的，我咋會不喜歡二哥你呢，你也瞧瞧我喜歡的姑娘如何？我本打算帶她去銅陵鎮看你遊街成親，不過他父親前幾日剛巧不好了，我也無心思去了，你來瞧瞧。”楓落飛快跑到書房，楓舞木木的跟他走了出來。
    楓落拿起一卷畫筒在書案上鋪開，賀蘭竹亭亭玉立畫中，美麗清雅實為上佳。一手細細摩挲臉上，楓舞卻是一把扯過畫紙，在楓落震驚中撕了個粉粹。
    “你不能娶別人。”楓落已看出楓舞在努力壓抑怒氣，他有些後怕的退了幾步。
    “你別怕，我隻是告訴你，你是我媳婦，從小就是，隻是沒人知道，所以你不能娶別人，你得和我成親。”楓落張大了嘴，他這二哥又魔怔了，這次真是魔怔了。楓落上前拉了他手，一臉討好道。
    “是，我是你媳婦，那你現在能同我一道去外麵走走麼？”楓舞這才緩了臉色，拉了他人，又親了一下，方進睡房換了喜服，一道走到大堂廳門前。楓落膽戰心驚，這魔怔了的商魔他是惹不得了，隻得事事順著他了。
    秋山連碧雲，萬裏晴空。楓舞先是左右看了，這竹樓架設實在是好，越發拽進了手中略帶繭子的手，楓落疼得想掙開，卻被楓舞轉頭瞧著，便隻好忍了，不敢再做掙紮。
    院外已坐滿了一群人，個個神色狼狽，他們擔心商魔出意外，緊隨著楓落回了小竹樓。在外守了足足一夜。
    “出來了！出來了！”
    楓舞見了門外一群人不覺有些皺眉。見楓落在穿鞋子，方瞧了一旁的鞋子。楓落隻得替他穿上，又兩三下跑去開院門。
    “……”為首的正是柳正。柳正瞧了他良久，又去看楓山，楓陽和楓林。她在外是足以聽清竹樓所有對話了。當然內功身後之人皆能聽的清。
    “你二哥這輩子是栽你手裏了。還怪母親和父親當初那般對你麼？是彩雀讓你裝瘋買傻離開楓府的？她還有說些什麼？”柳正說道最後已是苦澀之極。她於昨夜便想通了這一切前因後果，彩雀極有可能就是她了，為什麼不肯告訴實情？柳正臉色蒼白了好一會兒，方恢複了正常。
    “這竹樓是很不錯，看得出他極喜歡，以後這裏擴建了便是。”
    “可是我需要一套銀針。”楓落提了早欲出口的要求。柳正充耳不聞和楓山一道去了大堂廳。
    “每次看到你他就正常了。還要銀針作甚？”楓陽沒好氣的說了句，跟著柳正和父親去了，楓林卻是對這樓多了幾分好奇，招呼也沒打，便飄過楓落了，端木蘭和李筱玥已猜出他就是曾經那小瘋子，麵色有幾分不佳，卻還是端了姨娘的臉與他打了招呼。接著便是跳下馬的太子一幹人還有陸衍。大堂廳擠滿了。院門口是侍衛，守軍。院庭前隻站著陸衍和楓落。看見陸衍，楓落就險些哭了。
    “對不起”陸衍站在他麵前低低道歉。
    “我不想如此，可六國之爭序幕才剛開始，戰爭避免不了，錢絕不能少，他是經商天才，五日前他已魔怔了一次，昨夜又如此，我們不能這般廢了他，你都不知道他在那空墳前說了些什麼，他們都說你像他六弟，可我看你明明就是，你一點也察覺不到他對你的特殊麼？”
    “我知道，府裏就他從小都對我最好，聽彩雀說我還在地上爬那會兒，他為了去廚房偷東西喂我差點被火燒死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喜歡你，不是兄長待兄弟的護愛，而是丈夫對妻子的那種。”
    “……”楓落幾乎不可置信。陸衍知他心思。
    “你別不信，這世上估計你爹娘都不會像他那般對你好了。他值得你用同樣的心思去待他。”楓落臉色蒼白，他隻是喜歡二哥，要說那種丈夫和妻子的關係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母親找你。”楓舞在過道上站了片刻，見楓落背著他在和驃騎將軍說話，怒火漸漸騰升，還沒完沒了的，他終是受不了，下的竹階，走到楓落跟前抓了人就走。
    陸衍深吸一口氣，瞧了竹院小樓，神色黯然的回了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