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迷途知返,駛進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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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盆友暈車實在是太厲害,坐在那裏一個勁兒吐,這讓我們無比糾結。好吧,我們開了不遠,到了一個沒有喪屍的地方停下來,這貨竟然說吐餓了。我們將帶來的幹糧分給他一些,小寧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後打了個嗝,靠在引擎蓋兒上一動不動。他好像這幾天餓壞了,這麼小的孩子獨自一人出來,根本沒有什麼生存能力。
“小寧,我們送你回家吧!”曉茉是我們幾個裏頭最喜歡這個小盆友的,估計她比較喜歡小豬豬吧。她又靠了過來,摸了摸小寧的腦袋。
“我才不要回去!”小寧一聽到回家便滿臉怨氣。
“那你怎麼辦?你也不能跟我們走啊!我們隻能開車,而你還暈車。”曉茉趴在車窗邊,呆呆地望著小寧,仿佛此刻她也成了一個小盆友。
“我雖然暈車,但是騎馬厲害,我家在草原上有一大群馬,我就是從馬背上長大的!要是出來的時候牽上一匹,我才懶得坐你們那個破車呢!”小寧一臉蠻橫,衝這,倒也能看出來一絲蒙古人的直爽與勇敢。
“可是你現在沒有馬呀!你要想在外麵活下來,你自己一個人,怎麼行呢?”佳怡突然從旁邊補了一句。每當佳怡跟小寧說話的時候,小寧居然總會很認真地聽,回答也總是很注意分寸,這讓我們很是佩服佳怡的親和力。
小寧沉思了許久,不停地用衣襟擦拭著獵槍的槍管兒,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該怎麼在這漫無邊際的荒原上生存。
“我們送你回家吧,你獨自一人出來這麼久,你爸爸肯定擔心壞了。”佳怡關切地說。
“我……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見到我爸爸……”小寧低著頭貌似很委屈。
佳怡微笑著,靠在小寧的身旁,突然用手指了指遠方。“你看看那些你剛才殺死的喪屍,他們過去也有自己的家人,他們過去也過著自己的生活,可是變成喪屍之後,也不得不靠吃人肉活著,然後被人類殺死。”小寧抬起頭,一臉迷惑地似乎不太懂佳怡的意思。佳怡拉住小寧的手,耐心地繼續說:“你的母親如果現在還活著,或許她會和它們一樣,遊蕩在荒野上,尋找人類,然後撲過去撕咬。你父親隻是為了不想讓這樣的悲劇繼續發生下去,所以才會將你母親殺死的。他其實比你更難受,因為那是他的妻子。你想想,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佳怡的一番話,立即將小寧的心觸動了,他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他似乎很想念父親,但是卻無法麵對那個已經發生了的事實。
“小寧,你不要委屈啦!”陳洪妍突然從車裏跳了出來,依舊用她那充滿教育的口吻說道。“你還算幸運,還能有一個疼你的父親。我連父母都沒有了,前兩天,弟弟也被喪屍吃了。”陳洪妍說的表情很輕鬆,可我們清楚,她的心裏比誰都沉重。
陳洪妍的話將小寧從沉思中猛地拽了出來,他有些同情地問:“你父母都是被喪屍咬死的?”
陳洪妍低著頭用帆布擦拭著鋼刀上的鮮血,沒有回答。
“她的父母是被她自己親手殺死的……”佳怡輕輕地跟小寧說。
小寧被震住了,他的人生觀貌似瞬間被眼前的雙刀女孩兒顛覆了。“你……你怎麼可以親手殺死自己的父母?”小寧用近乎職責的口吻對陳洪妍說道。
陳洪妍再不屑理這個眼中的小屁孩兒,將滿是鮮血的帆布拋到了地上,鑽進了車裏。
“這種情況,是任何人都控製不了的。”佳怡望著趴在車裏的陳洪妍,然後轉向小寧。“洪妍也不願意殺死自己的父母,但是她更不願意看到的是,自己的父母像其他喪屍一樣,遊蕩在廢墟裏,撕扯著別人的皮肉。你父親也是這樣,他寧可殺死你母親,也不想讓你母親變成十惡不赦的喪屍。其實殺死自己親人的人,遠遠比任何人都要痛苦。你父親現在一個人在家裏,肯定又寂寞,又難過,你難道不想回去看看他麼?你不怕喪屍再跑去,你父親遇到危險呀!”佳怡的話裏既有安慰的語氣,有些故意嚇唬小寧的口吻。這下讓小寧一下子醒悟了過來,他仿佛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變得慌張起來。
“我……我想回家……”小寧終於忍不住,難過地哭了起來。這哭聲聽著讓人心酸,不過,這也是大家希望看到的結果。
“好!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家!”佳怡和曉茉興奮極了,他們仿佛幹成了一件無比光榮的事情。
麵包車重新啟動了,在眼前的岔路口拐上天橋,一路向北開去,看來草原之旅是終究到來了。小寧對路徑甚是熟悉,因為他已經在這條路上輾轉了數日,我們很佩服他的勇氣和能力,沒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兒,竟能在這樣屍群遍野的荒原上獨自挺了這麼多時日。這會兒他又開始暈車了,臉色泛白,不過還好,沒有像剛才那麼吐。他說他從小就跟他父親練槍法,劍術也是父親教的,這讓我們不禁也佩服起這位傳奇的父親。男孩兒雖然個子不高,但是體格很是結實,比一般同齡人都要強壯很多。從家裏逃出來,還好走的是高速公路,路上隻遇到幾隻喪屍,今天突然在高速口遇到的這一大群,若不是我們搭救,或許他不會活到現在。
汽車在廣闊的原野上奔馳了兩個多小時,那片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終於映入了我們的眼簾,果然是歌裏唱的那樣,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不過牛羊如今卻看不到幾隻了,或許是避難的牧民們將它們關了起來罷。遠處的山巒柔美地起伏著,在車窗外輕輕地遊走,碧綠的青草被微風撩動著,流成了輕盈的一片。小溪靜靜地淌,映襯著岸邊的翠柳,就連天邊的雲彩,都在光滑的水麵上輕輕地飄著,仿佛那灣純淨的淺灘底下,掩藏著另外一個世界。
這一切多美。要是沒有病毒,沒有喪屍,沒有末日,那這個世界會是怎樣的一番欣欣向榮?
人到底是奇怪的很,當你沉浸在原本快樂的世界裏的時候,你便總會仔細地尋找一些你不願意接近的煩惱;然後當末日來臨,你沒有任何值得快樂的借口的時候,你又會不經意地去拾起原本被你拋棄了的美好。
過去可貴的很,至少是現在看來。不過過去是回不去了,人們隻能在痛苦中努力尋找值得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然後繼續讓這可貴的現在變成過去。
末日到底什麼時候會結束,沒有人知道,或許明天就會有大批的藥品從天而降,讓這群迷途的喪屍瞬間找到人性;或許永遠不會,永遠都是滿地的行屍走肉,和一群企圖生存的,渺小的,但卻頑強的,熱血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