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怒暴愚眾,痛斬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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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像往常一樣,隊伍要去村子運些柴火,按照慣例,兩個人去村口敲盆呐喊,引走喪屍。執行這個“任務”的是村裏的兩個年輕小夥兒,大海和強子。他們同齡,十七八歲,曾經和小浩一樣,跟著我們大孩子一起玩,感情很好,他們父母都在喪屍襲擊那天遇害了。他倆在廠裏跑的幾乎是最快的,因此引開喪屍的工作非他們莫屬。為了不驚動喪屍群,其他五個人沒有開三輪車,而是趕著上次牽回來的馬車去。
一大早他們便出發了,大海和強子還換上了專門準備的運動鞋,他們麵無表情,沉著冷靜,仿佛已經習慣了接受這樣的任務。同樣,廠裏的人們也習慣了給他們安排這樣的工作。
一段時間過後,運柴火的馬車顛簸著趕進廠子裏,可是卻不見大海和強子的蹤影。照往常的情況,東西運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夥子已經跑到了對麵的路口。這一次趕的是馬車,比三輪車還慢一些,怎麼會還不見他們回來呢?大家越想越不對勁兒,越想越擔心,再等了有半個小時,大家剛想要出去找尋,門突然“咚咚咚”地被敲了好幾下。
小浩趕忙敏捷地爬上梯子,向門外看。
“不好啦!不好啦!強子哥被咬了一身血!”小浩突然大聲地向廠裏的人喊著。
門口的人急忙去拉門閂,想要放強子進來。
“不要開門啊!”突然幾個外村的人慌張地阻止住了門口的人。“強子被咬啦,咱們要是放強子進來,恐怕一會兒變成喪屍要咬我們啊!”
這句話一下子驚動了全廠子的人。有人說應該放進來看看,孩子挺可憐,沒了父母,現在又受傷了,大不了隔離起來;而更多人讚同的,則是將其關在門外——他馬上就變成喪屍了。大家議論紛紛,卻沒一個人動手拉開門閂,我的父母是廠子主人,正要去,也被一幫人團團圍住,一個勁兒勸著。
強子在門外無助地哭喊著,拚命地敲打著緊閉的鐵門,聽得人心都快碎了。
廠子裏開始由議論演變成了爭論,頓時沸騰了起來。此時此刻,我再也忍受不了心裏壓抑無比的憤怒,一腳踢碎了身旁的瓦缸,隻聽“嘣”的一聲巨響,碎片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人們一下子安靜了,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呆呆地望著我。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你們吃的糧食是哪來的!!!強子拚了命給你們換來糧食,現在他被咬了,你們就把他鎖在門外不管他???你們還是人麼!!!”
我徹底暴怒了,紅著臉,大跨步走到鐵門邊,將門閂拉開。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又有幾個人大驚失色地想要上來勸阻。
我已經暴躁到了極點,無比的憤怒和憎恨充斥著我的神經,我提起大刀猛地指向勸阻的人群,“誰過來!!!誰過來我他媽砍了誰!!!!!!”
狂暴的內心已經徹底駕馭了我的雙手,粗魯的怒吼將麵前懦弱的眾人完全震住。大門“哐當”一聲被掀開了,強子趴在地上,無力地哭泣著……
“強子!快起來!咱們回家了!”我慢慢地扶起他,走進院子,讓他倚靠在一根木樁坐下。周圍的人見強子進來了,趕忙讓出一大塊空地,有人想上前看望,卻被生生地拽了回去。
“天龍哥……”強子幹裂的嘴唇顫抖著,難過地望著我,“天龍哥……謝謝你。”
看著可憐的強子說出這句話,我心如刀割般猛地疼了一下。
“剛才往回跑的時候……我和大海遇到了一大群喪屍……它們把我倆圍住了,大海……大海……當時被撲倒了,然後再也沒起來……我被咬了好幾下……然後拚命跑……拚命跑……”強子說話的氣息越來越弱,病毒的作用讓他言語模糊。
“強子,沒事了,你已經逃出來了……”我難過地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來安慰他才好。
“天龍哥……我頭好疼……”強子頭上沁著汗水,難受地低聲喊著。他的話突然深深地觸動了,我心底最脆弱的記憶,他讓我想起了可憐的老三,他們在臨死前訴說著同樣的痛楚……我的淚突然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緊緊抱住他,像抱住老三一樣……
“天龍哥……我快要死了……我不能連累大家……你把我綁起來……綁到木樁上……”
我猶豫了,劇烈的悲傷充斥著我的內心。
“快啊!”
強子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地喊道,接著開始不斷地咳嗽。見強子症狀逐漸明顯,於是我含著淚,無奈地用繩子將他捆綁在木樁上。
“天龍哥……我變成……喪屍的時候……你就一刀……砍下我的頭……”他流著淚,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痛苦的微笑,“記住……隻能一刀……否則我會疼的……”
我抹幹了臉上的淚水,也努力微笑著向他點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他不停地述說著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時光,還有小時候我們一起經曆的有意思的故事……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周圍的人望著強子憔悴的麵容,聽著他心酸的訴說,都開始動容了,替他難過,很多人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突然,他的聲音停止了,開始躁動不安,眼睛使勁兒瞪著,瞳孔發紅,張牙舞爪地想要掙脫繩子。我緩緩地站了起來,舉起大刀,驀地砍了下去……
那天,我們把他埋在了旁邊的山坡上,在那裏,他能看到他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