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劍既然在旅館裏見不到矮老頭，便知其一定沿秘道繼續西去，就讓苗準用步話機向兩位指揮官通報敵情。
    當得知南大橋連同部份活死人已被龍王一並收走，這極大地鼓舞了眾人的情緒。雖已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秘道，對裏麵不可預知的凶險，也更加有了戰而勝之的信心。
    裏麵還會有毒蛇嗎？或者又會殺將出什麼幺蛾子來，這些現在在丁劍眼裏已經不足為患。他奇怪的是，自己雖不是本地人，也知道要想過河，除非用船，步行的話，唯有途經南大橋。中山大街和後麵的西河並行不悖，兩者相距不足五十米，高低懸差倒有三十來米，照現在這個方向走下去，應該有個台階下行，那樣不是得下河洗澡去了？
    正納悶著，地勢陡地下降，前麵的路變成了向下的石階。
    石階越來越陡，也越來越潮濕。
    走在最下方的丁劍，漸漸感覺洞不怎麼黑了，不借助手電，也能看清石階的輪廓。快到洞口了，大家似乎感到一絲微風、光亮。從時間判斷，外麵應該已是曉煙未泮的早晨，所以晨光熹微將洞口照亮。
    洞口附近荒草盈階，綠苔滿地，還布滿了霧氣。這霧說濃不濃，說淡不淡，近處尚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麵，但是稍遠處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望過去白茫茫一片。
    盡管外麵溟溟蒙蒙，但出到洞外，呼吸為之一暢，還是給大家帶來了一種心清氣爽的感覺。空氣中，似乎還有股硝煙的味道。他們哪裏知道，就在對岸灌木叢的外麵，一場戰鬥剛剛偃旗息鼓。
    可接下來的問題是，這西河說大不大，卻也難以逾越。
    他們發現河堤一塊突出的尖石上，拴有一根纜繩，一頭空著。這說明矮老頭已渡過河去。
    現在怎麼辦？現搭橋是天方夜譚，繞過去黃花菜也涼了，紮伐子哪去找現成材料？唯一可行的是遊過去。
    遊過去但誰也沒帶替換衣褲，濕漉漉若再進洞追擊敵人，對已經筋疲力竭的眾人來說，如何抵受得起深秋季節涼露侵衣，寒風砭骨。加上從昨天中午起到現在，大家粒米未進，滴水未沾，早已饑腸轆轆。硬要遊河，非得抽搐不可。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矮老頭可是越去越遠。惶急無計的丁劍將求助的眼光望向老五。
    “有了。”一直望著被霧遮沒的對岸，出了好一會神的船醫，忽然突口而出。
    “你有好辦法了？”丁劍頓時雙目放光。
    船醫：“現成的一條船放著不用，咱們也太愚蠢了。”
    丁劍：“你想瘋了，這哪有船？”
    船醫：“沒船，矮老頭是怎麼過去的？對岸必定有船。隻要派個人遊過去，撐過來，我們不就很快能全體過河了嗎？”
    一語點醒，丁劍二話不說，擼起衣服就欲淨身下水。
    大家連忙扯住船長，一個姓趙的後生，更是自告奮勇道：“老大，這裏數我水性最好，還是我來吧。”
    丁劍望了望小趙，心想這河雖不算寬，但終年隱蔽在陰翳邃密不見陽光的綠藤灌木下，保不齊有什麼不幹不淨的東西潛身在水底。小趙現在體力已嚴重透支，派他一人下水，遇有不測，將孤掌難鳴。對岸的情況更是一概莫知，冒然下水還真不是鬧著玩的，很可能遭到滅頂之災。可不如此丁劍又別無他法，他信得過小趙水中那兩下子，就鄭重其事叮囑道：
    “河水很涼很深，你先活動一下肢體，熱熱身再下水。倘若遇險，趕緊遊回來，不要單槍匹馬逞能。”
    “放心吧船長，遊這河溝溝小菜一碟，根本不在話下，幾分鍾便能打個來回。”
    說畢，小趙已經運動著脫去衣褲，像浪裏白條深一腳淺一腳淌入水中。
    河水果真很深，才幾步就已齊脖子。小趙一個猛子，向河中間遊去，漸漸隻剩一個模糊的影子。
    未及，河中忽然傳來了忽喇喇一聲響，接著一個令人不堪入耳的怪聲無比清晰地印入岸上人的耳膜。
    “啊，救命！”下水的小趙一聲慘叫，令岸上所有的人相顧駭然。
    霎時間，河水中，動靜很大。
    隻見一個影子，翻波灈浪向這邊回遊。
    後麵，老天，似乎追著什麼東西，還露出個一鱗半爪。
    水中的小趙已命在旦夕，丁劍哪裏還有心情多看一秒鍾，抬起手中的槍，朝天一陣鳴放，想驚走追來的怪物。
    其餘人也效仿丁劍，紛紛開火，打得河裏水花四濺，險些命中逃生中的小趙。那懾在身後的怪物根本不懼槍彈，尾隨著被它盯住的“點心”，如鱷魚撲食般鼓浪而來。
    此時霧正淡去，岸上的人看得已很清楚，個個驚出一身冷汗。大家七手八腳，才將小趙拖離水麵，就見一隻肥豬般大的“水豚”，頂著一對閃光的麟角，極其油滑地跐向岸邊。
    水豚怎會如此凶猛？難道是世道不濟，連向來溫順略帶滑稽的動物，也學會追逐咬人了？還是到了這河中就改了性子，或者又被矮老頭施了什麼手腳。
    其實大家都認錯東西了。這分明就是一隻水鼠，一隻大得離奇的水老鼠。就因為頭上被戴了一對金麟角，便變得體大似豚，咬起人來像鯊魚般淩厲無儔。
    這來曆不明的東西本想置小趙於死地，硬被岸上的人救出生天，就在陡直的河堤下來回遊動，再也不肯遠離。
    這一來，指望著水怪放出一條路來，那可真要望穿秋水了。
    他們還能過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