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高瞻遠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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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警局嗎?我是高振邦,高警長。”
“對對,是我。我現在紅十字會醫院,請你趕緊替我接通徐局長辦公室,有緊急情況報告。”
高振邦要通電話後,向夜色中的中山大街瞥視了一眼,見馬路上升騰的氤氳霧氣裏大有一種神神秘秘的韻味。對麵參差不齊,錯落有致的建築半掩半隱,霧氣貼地彌漫開來,給人一種低沉壓抑的感覺。
電話那頭傳來了局長急切地叫喊聲:
“喂,是高振邦嗎?哎呀呀你總算來電話了,我還以為你小子讓人給劫持了,怎麼半天沒有音訊?快說說,那邊情況到底如何,和敵人幹上了嗎?
“局座大人哎,十萬火急。您速派直升機到紅十字會醫院門口接我登機,我要當麵向您報告敵情,另外讓醫院張院長也一快來,有要事相詢。”
“好的,我親自來接你。局裏這幾天已經擬定好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正要征求你的意見,你等著。”
擱下電話,警長對聚攏在身邊的船員們交待道:“我的藥限已到,隻得上飛機暫避一時。你們當務之急,一要守住醫院大門,二要警惕下水道口。待我和局長商妥對策,再來接應你們。切記一點,如果活死人大舉來犯,你們守不住,就棄門速登住院大樓頂層平台,那裏相對安全,也更便於登機,我會確保大家平安逃離。”
說完,轉向小保安:“小兄弟路熟,到時侯帶大家抄近道上樓行嗎?”
小李連連點頭。
盡管和警長相處不過十來個小時,但大家在一起浴血奮戰,生死與共,共同進退,彼此之間不說親密無間,至少已經心意相通。尤其是鐵柱,還被警長救下一命,傷後又處處得到照顧。此時忽然要和警長分離,雖然是短暫的,還是感覺像被抽了主心骨。他上前握住警長的手,一時語哽,竟然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時空中已傳來直升機臨近的引擎聲,警長最後望了一眼六位弟兄,略帶不舍地說了句:“放心吧,我不會飛走的,就在你們頭頂,會一直跟著你們的,再見。”
警長走了,雖然高飛並沒有遠走,但對留在地麵的六人,還是有點莫名的失落。
紅十字會醫院的大門徐徐合攏,在它的上方,一駕警用直升機冉冉升高。機子裏包括駕駛員乘座著五人:局長、院長、警長。還有一個是高振邦最得力的助手----彈無虛發的神槍警官苗準。
“你怎麼也來了?”高振邦一見助手,就平生一種如虎添翼的感覺。
“他是主動請纓,非要我捎帶上天會你這個老搭檔。怎麼樣,現在可以說說下麵的情況了吧,我都火燒眉毛了。”徐局長一臉期待。
高振邦心懷感激地說:“你們瞅見底下那幾個人了吧,除了一個是醫院的保安,其餘全都是‘飛鷹號’貨輪上的船工。他們不經意間在戒嚴令頒布前半小時闖入了碼頭,又在無意中發現了製造這起活死人事件的元凶。想不到吧,為了救回以身犯險落難的兄弟,更為了全城生靈免遭屍口,在丁劍船長帶領下,竟然數度冒死撞入禁區,同心協力費盡心機試圖捉拿罪魁禍首。直到現在他們還分作兩撥,和活死人日本人作著殊死的戰鬥。我。。。”
聽到這裏,徐局長打斷了警長的話,插問道:
“你說什麼,和日本人打仗,這是怎麼會事?”
“噢,別著急,你們先說說他們的行為是不是很了不起?”
“嘖嘖,豈止是了不起,簡直成了大無畏的英雄們。”張院長在一旁豎起了大拇指。
“關鍵是他們的船長丁劍,此人一身正氣,很講義氣。而且大義凜然,好生了得。我和他相處不過幾個小時,就已是佩服此人五體投地,也更相信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句至理名言。”
徐局長從高振邦英雄相惜的表情,還有能讓他手底最出色警官讚歎不已這點看,就已相信那丁劍定是個非凡的人物。剛想說幾句,又聽警長忽然問起張院長:
“我說張院長,你怎麼那麼糊塗,把個惡貫滿盈地日本特務安排在醫院裏,還讓他外科主刀?”
一句話說得院長莫名其妙。
“你說什麼,什麼日本特務?我醫院哪來的日本特務?”
“你該不會忘了,三年前,是你要我協查太平間半夜鬧鬼的事吧?”
“是呀,這案子不是早就結了,你還在調查結論上簽了字,我也同意你們的意見,這有什麼錯嗎?”
“錯了,大錯特錯了。”警長痛心疾首地說了這幾個字,連局長也感到十分意外,院長更是摸不著頭腦。
“正因為當時我們的疏忽,沒有持續徹查原因,才釀成了目前這場巨災,讓敵人的陰謀得以施逞,老劉頭無辜送了命。”
院長大駭:“你是說太平間半夜裏的動靜果有其事,而且是敵人所為?”
“對嘍,就是你們醫院外科醫生熊某人幹得好事。”
“熊醫生去太平間那是常有的事,一般屍體的整容和殘體修複都是他做的,這不奇怪。可他半夜三更進太平間幹什麼?你又怎麼斷定是他在搞鬼?”
“問得好。我剛剛親眼目睹,看守太平間的老劉頭不是給活死人咬死,而是被人用一把日本軍刀砍了頭。”
“啊?”機上的人都聽得咋舌不已。
“老劉頭臨死前,曾經按習慣寫下當天發生的記事日記。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多虧了老劉頭記下了這天的經過,才為他人指明了誰是殺他的凶手。”
警長於是將值班日記中記載的事情,一字不漏表述給大家聽,又把他和‘飛鷹號’船員們從下午到現在一路的經曆原盤托出,末了反問了一句院長:
“張院長,你說旅館裏那矮老頭不是你們醫院的熊大夫又會是誰?”
張院長如夢初醒,仔細一想,再也錯不了。怪不得這熊太力日語一流,又仗著醫術高明傲慢無禮,把誰都不放在眼裏,連自己有時也還得求著他辦事。平素確實是從不肯加夜班。又因為長得矮,大家背地裏還都戲稱他是熊大郎呢。
“這個熊某人是何時混進你們醫院,你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徐局長此時再次插嘴問道。
張院長回憶著說:
“此事要追溯到一九三八年,武漢淪陷後,全國各地形形色色的人都湧來重慶。除了逃難和躲避戰火的人,更有許多是從內地專程來大後方求職的。由於戰火紛飛,醫院裏來治傷要求手術的病人與日俱增,而能夠主刀會手術的外科醫生又實在太缺。正是在這個時候,熊太力找到了我,還帶著一個學生,說自己是曾經留學過日本東京醫學院,現在武漢漢口醫院供職的專職外科醫生,因不願在淪陷區為日本人服務,才逃來重慶謀職求生。我見他博學多才,挺有本事,帶來的學生也很能幹,特別是能一解醫院手術大夫奇缺的燃眉之急,就破格留用了他倆。誰知這兩人也太會偽裝了,真是人麵獸心。如今引狼入室,鑄成大錯,悔之晚矣。”
院長邊說邊後悔不迭,捶胸頓足,差一點忘了腳下是正飛著的飛機。
徐局長要院長莫要激動,一邊轉問高振邦:
“聽你說來,從百首旅館到太平間地底下,敵人動用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建造的地下通道和建築物,完全是為了一場蓄謀已久的精心策劃。目的就為了製造活死人擾亂社會,打擊我們,是不是這樣?”
“還不止這樣,我現在懷疑,既然他們的身份都是日本人,又隱藏近十年,籌措了近十年,選擇在解放軍即將乒臨城下,重慶人心恐慌,國家政局不穩,黨國行將崩潰的緊要關頭,突起發難,製造恐慌,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後麵。”
“你分析得很對,局裏剛不久截獲了幾份來去的密碼電報,已破譯出敵人正在實施一個什麼“5111工程”,還並準備最後施行第三步驟,要將整個重慶毀於一旦。事態萬分緊急,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等著你的消息,現在好了,經你一說,事情就有了個大致的眉目。”
“敵人的電台已被我繳獲,活死人不是鑽了下水道就是被封入地洞,暫時也不足為懼。我最擔心的還是那個熊太力,此人詭計多端,凶暴成性,又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從種種跡象看,他很可能已逃脫我們的視線,正在實施所謂的第三步驟。但願丁劍他們咬住了此人,可為什麼至今沒有一點消息,真是急死人。局座,您說下一步該怎麼辦?”
徐局長思量了一會,若有所悟地說:“日本間諜潛伏在重慶由來已久,當年為日軍飛機引路的特務組織被破獲時,我們隻是逮住了幾個小嘍嘍,首要分子全被漏網。想不到還有這麼多特務分子至今深藏不露。更可疑的是他們的電報發向歌樂山一帶,那可是總裁禦駐又是高射炮團駐紮的政治軍事要地。難道說他們所謂的第三步驟和歌樂山有關?”
警長冷不丁拋出一句:
“您說歌樂山,我倒想起兩個人來。”
“誰?”
“獨臂大盜,還有德國人韋納。”
局長心突地下沉。說到這兩個人,仿佛觸到了這位局長的痛處。
眼前又出現了他被戴老板痛剋一頓的尷尬一幕。
原來那年南溫泉抓捕行動中,他是負責搜繳日本漢奸秘密電台和搗毀地下據點的別動隊長,可由於他保密不慎,事先被走漏了風聲,結果讓這兩個人逃之夭夭,並且事後人間蒸發,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當時的警長,曾經也是別動隊員之一,所以知道這兩個人。
警長見局長不語,怕引起局長不快,趕緊補充道:
“其實這兩人久未露麵,也許早就逃向國外。”
“不。”徐局長斷然否定道:“從發報的手法和電文語氣看,這兩個人極可能還窩藏在歌樂山。”
“照這麼說,這兩人和熊太力是同一個組織的?”
“他們也許本來就是一夥的。”
“你們快看,糟了糟了,活死人全出來了。”一直默不作聲地苗準,以他特有的銳利眼光,遠遠看到機艙下方筆直的中山大街上蠕蠕而動的活死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都垂視著下方,昏昏沉沉的街麵一片朦朧,起起伏伏,千頭攢動,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降低高度。”局長命令道。
直升機緩緩下降,看清楚了,中山大街距紅十字會醫院兩公裏的路麵,全是密密麻麻的活死人。
“啪啪啪”、“噠噠噠噠”。
忽然夜空中響起了激烈地槍聲。飛機上看得十分清楚,一道道火光交織著來回穿梭,地麵發生了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