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音跟在夏弈佳身後，緊緊地跟著，雖然樓道裏有燈，但很暗。而且這麼晚隻有他們在走動著，她很害怕。
    你家幾樓啊？瞄了眼階梯，她問道。
    三樓。
    難怪。她還想著坐電梯呢。
    原音還想說什麼，走在前頭的夏弈佳卻猛然間停了下來。
    原音的鼻子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撞上了他的後背。
    你幹什麼？原音摸摸鼻子，有點責怪的意思。
    你怕黑？夏弈佳盯著她看，那雙眸子在黯淡的光亮裏顯得熠熠生輝。
    哪有！原音下意識應道。
    我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你見過死人嗎？我見過。我甚至還碰過他們。
    沒來由的，他突然吐出這番話。
    原音卻被嚇得後背沁出了冷汗。
    夏弈佳沒有再說下去，但他卻伸手牽住了原音，很自然的模樣，看不出任何尷尬。
    可原音覺得不舒服，他居然神色淡然地牽住了她的手，這讓她的臉瞬間火燒起來。雖然不是第一次和人牽手，可對方是認識不到兩天的陌生人啊！她甚至沒告訴他自己叫什麼名字。
    這麼一想，她下意識掙紮了幾下。
    快到了。夏弈佳說著，不動聲色地鬆開了她的手。
    下一刻，走廊裏的聲控燈應聲而亮，原音有一瞬間的恍然。夏弈佳就走在自己前麵，背影看起來一點也不寂寞，步伐反倒是越來越輕快。從他帶自己上樓那一刻她有注意到他一直上揚的嘴角。奇怪，他是在高興嗎？
    ——
    很高興牽到了你的手，不負小姐。
    他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樂意一直叫她不負。
    不負是個美好的字眼，讓他想起一個詞語：相濡以沫。
    這是個日複一日的美夢，若真能攜手一人共進這世道，這真是一件讓人滿心歡喜的事。
    想著，他突然停住了拾級而上的腳步。
    他想好好看看她的模樣。第一次見到她，沒有打過照麵。後來兩次的遇見也沒有看清她的模樣。
    意料中的，原音撞到他的後背，一臉嗔怒的模樣。
    他不會感覺錯的，她瞳孔裏的害怕不是裝出來的，那是種對黑暗恐懼的眼神。
    雖然樓道裏有微弱的光，但她依然一副害怕的模樣。這一點，突然像有人一拳打在自己胸口那樣，沉悶難受。
    你怕黑？遭到她的否認後，他居然鬼神差使地對她說，我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你見過死人嗎？我見過。我甚至還碰過他們。
    是真的碰過死人，那種冰涼的觸感他至今難以接受。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種努力活著的方式——有的人雖窮卻誌大，靠自己打拚成就一番事業；有的人雖有錢卻總用鄙夷的目光去看人；有的人為了一生的榮華富貴不惜鋌而走險……但當那一天到來，就什麼都不是了，紅塵裏的欲望有那麼多，到底抵不過念生的念頭。
    就那麼冰涼的長眠於地下，不帶走一絲一毫的物質，人活著，為的是什麼？
    小時候他不聽話被父親一個人丟在殯儀館，就不斷地這樣想過。
    不久後母親的離開讓他深受打擊，他就更加想想明白這個問題了。
    紅塵中背負著太多欲望，世人的冷漠指責，千夫所指的不登對。到頭來真的有意思嗎？
    他看了眼原音，禁不住伸手牽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