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你不要哭,這樣不漂亮 開篇:路的盡頭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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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擇篇)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烏黑的雲欺壓著城市,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所幸,城市裏的每盞光亮點綴起繁華,我終歸是有點感覺的。
今天是情人節,也是我單身的第三年。
漫等了三年,什麼都沒有等到。唯一確定的是,我這個沒用的窩囊廢,還是時不時地,不可壓抑地思念著你。
原音,你還真是狠心。一走就是三年。
其實我也很狠心,對自己下得了手,明明你就在另一座城市裏,我隻要肯去花錢,買一張火車票,就可以跨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赴你而來。
可是沒辦法,因為我夜以繼日的用工作折磨著我自己,我累壞了自己。
我用這個理由一直在搪塞著自己,其實足以證明,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你。
當天晚上放假,公司的老板這次居然那麼善解人意,情人節放大家等心上人。
金佬因為忘了拿門卡而回到公司,燈一打開,他著實嚇了一跳,他看見我一個人坐在辦公桌上喝著悶酒。
他後來回憶起來,跟我說,林擇你真是不要命了,一眼見到你幾瓶酒幾瓶酒地喝,還以為你想被炒魷魚,想出這個法子來。
我也沒有裝聾,笑著隨便幾句就過去了。
這全是我一個人自作自受。喝醉酒的那會兒,我一個人目送著金佬離開,嘴裏說來說去還是一句話,你別喊陳芷瑩來,我討厭這個女人,我也用不著你關心。
金佬隻是說,那你就不對了,人家女孩子等了你那麼久,你不能老是掛念著你前女友吧!你再怎麼等也沒用啊,你終歸要成家立室的。聽我一句勸,就算你不想搭理人家,好歹也給人家一個回複,別讓人家苦等你幾年,把好時光都浪費掉了。
他在眼前晃來晃去,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後我隻是聽進去了一句。
你終歸要成家立室的。
是啊,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我是個男人,耐不起經久的等待,我也要成家立室,來個溫馨的生活。
所以該死的,我一直在原地徘徊,究竟是為了等待什麼樣的一個答案。
陳芷瑩那天真的回到公司裏找我了。所以原音,你知道我怎麼回應她的嗎?
我撒起了酒瘋,胳膊上的青筋都暴露無遺。隨手就拿起桌麵上的煙缸,朝她砸去。
她被嚇到了,煙灰全都散落在她身上。
下一秒她哭了起來,樣子醜死了,遠不及你的梨花帶雨。她說,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這樣以冷漠的身姿拒絕我呢?
你就不能試著忘記她,接受我嗎?
我拋了一個冷漠的眼神給她,斬釘截鐵地說,不能。
她哭得更厲害,幾十秒後,跑了出去。
我的嗓子很疼,頭更是昏沉得厲害。眼角瞥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十點一刻。
我把擱在椅子上的西裝往肩上一帶,醉醺醺地、踉踉蹌蹌地走出了公司。
天公不作美,天空黑得像潑墨。
我看著橘色的路燈,想起當年遇見你的場景。
你不知道,最近我的記憶力減退,很多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了。可唯獨初遇你的這件事,我怎麼都不能忘卻。
我記得你那天穿著格子衫的連衣裙,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天氣寒冷,你不斷地來回搓手,來回地哈氣。
然後你要做的事,便是不斷地拉住路人,一個勁地問路,以及,借錢。
這世上所有人都對錢這個字眼敏感。隻要提及錢,他們偽裝的麵具就會被撕開,呈現出來地便是一副又一副醜惡的嘴臉。
何況,你一個與他們毫不相識的路人。
我走到你身旁,饒有興趣地看著你。
你蹙著眉頭,不想讓淚流出來。顯然,到現在,都沒有人肯借你一分錢。
但沒關係,你不會讓自己餓死街頭的,縱使那時你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你看著我,猶豫了一分鍾,還是走了過來。
開口一句話就雷到我了。你居然說,你一定會借我點錢用的,我敢肯定。
眼神漂浮不定,還敢肯定。
我搖搖頭,答案很明顯的告訴了你,不會。
你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在一瞬間洶湧而出,委屈死了。
我有點心軟了,或許是被你的委屈敲到了心底。
我叫住了你。
你呆愣了幾秒,擦了一下眼淚才轉身,你很是驚喜,你借我錢了?
我搖搖頭,又一次打擊著你。
你失望地望著我,那你叫住我幹嘛?
我說,你怎麼會那麼肯定我會借錢給你?
因為我看你一直在原地望著我不動啊。我以為我找你你就會借錢給我。
你說完後歎了一口氣,不過沒關係,我又不脆弱,何況那算什麼傷。
那是林嘉宥《說謊》裏的一句歌詞,你在說謊。
明明已經因為路人的不願幫助而哭紅了眼,還要假裝堅強。
我拉住了轉身的你,說,衝你這句話,我借錢給你。
你似乎不願相信,瞪大眼睛望著我,真的?
語調裏滿滿都是歡喜。
我說,還有假嗎?我是君子。
你立即露出賤兮兮地笑容,說,正人君子,我隻要借五塊錢。
然後你用手比劃起來,兩塊錢搭公交,三塊錢買包子吃。
我傻了眼,五塊錢?
對啊,就五塊錢。
如今我走在路上,行人依舊匆匆。隻是人海中再也不會見到你的身影。
我拎著啤酒瓶,在江邊徘徊。你知道嗎?比起幾年前江水的混濁,江邊蒼蠅的成群結隊,以及路過此地便會聞到的一股酸腐穢物的臭氣。今日的江水變得清澈多了,沒有蚊蠅的幹擾,也沒有迎麵而來的臭氣。
我才想起,好像一直是我在趕你走。
我的頭疼在你走了之後情況更糟糕了,好像一直都沒怎麼好過。
那是2012年的六月份,十一號。
江裏那些酸腐穢物的臭氣熏天,你咬著棒棒糖,拉著我的手,一路沿著江邊慢走了一圈。
還是我開口打破了沉默,你不覺得這裏很臭嗎?
你把棒棒糖裏的糖全都咬碎了,那隻棒被你咬在嘴上,像吃完飯後要用牙簽剔牙一樣。
見我開口說了話,你激動得抬起頭來,眼淚閃著淚花,覺得啊,你不開口,我都聞不到了。
說著你那麼勉強地笑了一下。
我沒有接話,看著垃圾堆裏四周圍的蒼蠅,想著怎麼開口,跟你說分手。
一瞬間又沒有了話題,你覺得這多少有些尷尬,就把手裏拎著的那袋八喜冰激淩拿出來,咬了一口。
糕糊了你的唇邊,你又咬了一口,把冰激淩伸到我麵前,給,試一下,甜不甜?
我咬了一口,把接下來要說的話說了出來,原音,我們分手吧!
你呆愣著,沒有說話。
你肯定又在騙我對不對,像以前一樣又騙我,對不對?
半響,你帶著哭腔,聲音嗡嗡地說。
我搖搖頭,這次我是認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們分手吧。
你把還沒咬到幾口的冰激淩往地上一扔,擦著眼淚跑走了。
你跑得飛快,像在八百米衝刺。
我瞬間覺得空虛,少了一個人的陪伴,獨自一人走著一方土地,顯得有點落寞。
你在前麵的公交站停了下來,彎下腰壓著膝蓋喘著氣。
我走著路慢慢地越過你,聽見你罵我混蛋,林擇,你去死。
罵來罵去都是這句話,我有點心軟,我想跟你說,我們還是朋友。
可我終究還是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你就走了。
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你去到哪兒,誰也不知道。
現下我坐在江邊,吹著夜裏清涼的風,一個人喝著悶酒。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情人節還沒來到之前,我見到了你。
是在我出差後的第二天,在星城的103號公交車上,我見到了你。
長發都剪成了幹淨利落的短發,你一身黑衣,戴著耳機,因為給老人讓座,一路都是站著的。
我坐在後麵,靠窗的位子,一直望著你。
原來,你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