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生（五）
    欒國皇宮內，所有人陷入一種詭異的低迷中。大氣不敢喘一聲，就怕那床上的祖宗在陛下麵前說些什麼渾話，帝王一怒，動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笑的。
    欒子安表情很疲憊，但還是耐著性子守在床邊，摸摸床上蒼白少年的臉，少年有些置氣的撇過頭，憤憤的說道：“你不是來不了嗎？”
    “別生氣，餓壞了可不好，凡兒聽話。”欒子安的聲音很溫柔。“你知道父皇舍不得凡兒受苦，凡兒又何必為難自己又折磨父皇……”
    少年泫然欲泣，顯然沒有料到欒子安如此這般的說話，他有些委屈，“我為難？……父皇，我每天在宮裏等你辦完公事，但是整整一個月了，你沒有見我一麵，你竟然說我為難？！……父皇，在你挑燈批改奏折的時候，我等在這裏，蠟燭都燃盡了，宮女太監們都開始打瞌睡，可是父皇，你竟然讓別人攔著我……”
    “父皇何必避著我……”少年深吸一口氣，有些釋然道：“父皇，如果你想要夜夜笙歌，想要寵幸妃子，再也不想見到凡兒……凡兒會如你所願。你知道……雖然凡兒任性妄為，但是父皇你的話，凡兒都是記在心裏的……”
    欒子安有些慌張，他抓住少年的手，似乎為了確認對方存在一般在胸口停滯了一會兒，啞聲道：“凡兒，父皇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隻是剛剛為君……還有許多政事要處理，父皇雖然是你唯一的父皇，但也是欒國百姓唯一的國君……”
    少年笑了，有些懵懂而溫和，少年曆來任性，這次卻顯得格外平和。“罷了，父皇，我留不住你，你也騙不了我，隻不過我有些遺憾，恨我為何不能狠心留下你，明明我任性了一輩子，卻最終比不過這個天道……父皇，你一定知道了吧，即使我裝傻充愣，你其實心如明鏡……但是我努力太久了，最終盼不得一顧，我不悔，若是再選一次，還是願意和你做最親近的人……”
    欒子安明顯有些痛苦。想要捂住少年的嘴讓他不要再自暴自棄，可是最終竟然慘然發現，這一切都是現實。
    “凡兒……”
    “能夠和父皇血肉相連，我真的很開心……”少年似乎累極了，也有些絕食帶來的乏力，他緩緩靠在床頭，目光慈悲。“可是我真的好貪心，倘使我們還在王府多好，這欒國宮殿如此之大，好冷，好冷啊……”
    “你別這樣，凡兒，你別這樣……”
    靜靜側躺著，背對那個慌了手腳的男人，少年似乎長籲一口氣，心情也逐漸通暢明淨起來。“父皇你走吧，以後欒玉凡會好好吃飯，好好活著，好好的……好好的……對著天下，就說太子想要為萬民祈福……以後再也別相見了吧……”
    “欒玉凡你在說謊對不對！——你怎麼可以——欒玉凡你是在逼我嗎？你為什麼要逼我！？”
    背對的少年似乎在腦海中勾勒出欒子安氣極的樣子，嘴角苦澀一笑。
    你還是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