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莫無痕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著熟睡的褚華天的臉。然而對於自己的無意識的行為，無痕的手一僵，像是很尷尬的收了回來，複而繼續看著褚華天。
    睡著了的華天褪去了鋒芒棱角，顯得異常溫順，無痕看著，微微含笑，感覺挺寧靜。
    然而，平靜沒有持續多久，褚華天似乎感覺到外界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無痕一驚，想要退開，卻被華天一把抓住。
    “阿痕……”華天朝著無痕溫柔一笑，莫無痕湧上一陣怪異的感覺，不僅不覺得如沐春風，反而有些滲人。
    “太子你……”莫無痕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華天見了，也不阻攔，隻是笑著，一派謙謙公子的架勢。
    “阿痕你累不累……要不要吃點東西……”華天摸摸無痕的額頭，“阿痕你該再躺會兒，不該這麼辛苦……”
    變得“體貼”的褚華天企圖給無痕喂食，莫無痕陷入難以置信的呆滯中，完全不相信上一刻與自己針鋒相對，看自己不順眼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溫柔。無痕不著痕跡的躲過褚華天，肅聲說：“太子，無痕隻是一介草民，太子身份尊貴，萬萬不可……”
    褚華天見此，萬分包容的看著他，看得無痕極其不自在，“你就是這樣，所以我怎麼都親近不了你……”
    莫無痕蹙眉，顯然不明白褚華天是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熟稔的，好像認識了好久的樣子，可是自己明明和他也隻有一年前的一麵之緣。
    不過這個男人願意如此待一個人，真的讓人分外心動，無痕不再推脫，隻是定定望著褚華天，眼睛亮晶晶的，還帶著些不可思議。
    “柔情版”褚華天伺候無痕吃了東西，又給他掖了掖被角，看著毫無困意的無痕，華天溫和的提議，“阿痕，瞧你的樣子倒是精神的很，我給你說說趣事吧……”
    莫無痕點點頭，雖然心裏依舊怪異，卻對這樣的褚華天一點也不反感。
    “阿痕你不知道……以前我的母後是個江湖女俠，整日宣揚著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不過多虧遇到父皇，不然依著母後那個性子，也不知會怎麼樣了……母後說，她和父皇，說不上誰先愛上誰，好像緣分到了，事情就發生了，那個時候，父皇說要讓母後做他唯一的皇後，是他後宮唯一一人，那個時候的母後說起這事是異常甜蜜，看上去也的確令人羨慕……”華天笑了笑，伸手理了理無痕的兩鬢，莫無痕一驚，身子僵硬起來，不過發現褚華天隻是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便盡量放鬆下來。
    “那個時候，母後以為這輩子就會這樣幸福的時候，慕容蕭出現了，說不出是愛還是不愛，反正出現了，介入了，就是一輩子的遺憾，母後雖然從來沒有抱怨過，但是小時候的我總能感受到母親付出的一切，和失去的一切……那時候我是有些怨恨父皇的，恨男人的花心，有時候我在想，若是我褚華天日後的妻子，我一定全心全意待之，不讓其流一滴淚，受一點苦……”華天說著，無聲的看了無痕一眼。莫無痕大窘，心中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心思。
    “我非常討厭慕容蕭和他的孩子，因為母後太苦了，人們隻看到父皇為母後建梅林與紅靈殿，卻不知道母後每次學著那些大家閨秀為父皇和我做鞋子，母後的手上不如其他人白皙，反而很多繭子，因為拿針線，手上都是傷口，而母後本身是拿刀拿槍的江湖兒女，那些嚼舌根的人根本什麼都不懂……”
    “阿痕……你知不知道……我其實很害怕。”華天將臉貼近無痕的手，眯起眼，有些愜意的樣子。“我其實很害怕被人搶走最珍貴的東西。越是珍惜，越不知道如何自處……阿痕，你知不知道？”
    無痕靜靜望著脆弱的華天，沒有說話。
    “瞧，真是我的錯……你明明很累了……”華天鬆開無痕的手，英俊的麵容依舊柔和，“睡吧，我守著你。”
    無痕眨了眨眼睛。
    “阿痕你信我，我一直在這兒。”華天輕聲說，“以前對不起。”
    無痕隻覺得心裏很堅硬的屏障碎了一塊，汩汩暖流湧進顯得異常溫暖，顫著睫毛，似乎想把那人多看一眼，莫無痕隻覺得這時候的褚華天像是一塊暖玉，弄得人心都化了。
    “嗯。”
    低低應一聲，無痕緩緩入睡，想著有一個人一直守著自己心裏異常溫暖。
    “睡吧……睡吧……我的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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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緩緩灑在繁華殿的寢宮中，床上的人睡得有些酸痛，扭動了一下，緩緩睜開惺忪的眼，莫無痕發現裏麵空無一人。他輕輕低喃一聲，“太子……”
    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人在此，無痕一個人又在床上蜷縮了許久，知道肚子有些饑餓，上朝歸來的褚華天才回到寢殿，見到無痕清醒，麵無表情的臉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更多的是硬性築起的冷漠的氣息。
    “真沒想到你竟然這般脆弱，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無痕公子呢？”褚華天說不出的嘲諷語調讓無痕一怔，感覺這個褚華天和之前見到的實在是不同，無痕隻覺得頭昏腦漲。
    “太子，我是現在才醒嗎？”
    華天一聽，冷笑道，“你的身子骨弱的很，如此嬌貴，自然要休息到日上三竿了。”
    無痕暗暗思慮，果然先前所謂回輪回穀和溫情的褚華天都是自己編織的幻覺，雖然現在這個褚華天有些不近人情，不過讓自己倒是更加習慣。“太子多慮，無痕隻是因為淋雨受寒，絕不會影響今後為太子效力。”
    “我以為無痕公子是恨我入骨，與我褚華天劃清界限呢……”華天有些生氣的哼道。“昨日無痕公子可是口口聲聲恨我罵我，我以為無痕公子更想與我雲弟一起呢……”
    無痕聽此，不太高興的說，“這都是阿痕莽撞，不過阿痕早已因為太子和華雲殿下生疏，現在阿痕會一心向著太子，太子請勿擔憂……”
    褚華天也知道見好就收，本來想解釋一下，不過由於一些太子地位的尊嚴，不好向無痕道歉，隻是吩咐他自行休息。
    “對了，今日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可別給我丟臉。”
    無痕沉默的點點頭，褚華天說完也覺得再無交流的話題，隻好離開，順便吩咐下人給無痕端些吃食。
    莫無痕一個人端坐在床上，神情還有些怏怏，他有些詫異自己恍惚之間做得一些夢，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夢中的人事反而比現實更加令人眷戀。
    如果褚華天能夠那樣就好了……
    如果是那樣……
    莫無痕一驚，感覺到自己有些怪異的心思，隨即束縛起自己的心意，隻希望自己能夠正確的看待褚華天。無痕想著，努力激起自己的怨恨，卻又想起褚華天的那些苦衷，不知是真是假的，總是令無痕心軟。
    “我隻是單純的來守護你……助你穩固江山……”無痕歎氣，緊緊環抱住自己。
    不知道為何內心卻異常渴望見到那個會溫柔叫著“阿痕”的太子，眼裏隻有一個自己，感覺太令人心動，好像內心放縱的小獸不停叫囂，去促使自己憧憬那些遙遠的溫情。
    “太子……華天……”莫無痕緊緊握住拳頭，直到有些疼痛才能止住那點貪心。